易大婶的脚步忍不住停下了,她想把事情告诉心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孩子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没有再让她增中加压力了。
易大婶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你子媚姐姐我和你伯父我的矛盾不是常规的矛盾,是彼此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太理解对方,心里一直惦记着想给对方减少点负担,结果却忽略了对方是怎么想的,想要什么。每一次都不重视,最后变成了无法解决的矛盾。”
易子心认真想了一会儿,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爸妈要是还活着,我可能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在这几年一边带林林一边想过以前的事情。”
“你是怎么想的?有想过你爸妈的教育问题和处理事情的方法吗?”易大婶有些焦急的问道,她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子媚和他们的关系这么不睦,果然是双方都有责任,但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听她的心里话。
现在她想听一听另一个孩子说的话。
“想过。刚开始是特别想他们,经常想着想着就会哭。可时间长了之后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想到他们的处理方式。我心里也出现过怨愤,我不知道伯母你记不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妈总是忍不住在我面前说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那个时候我心里特别难受,还恨过我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后来有林林了,我既为他们感到高兴,也有些害怕他们会不要我。我更害怕的是我会变成跟很多故事里的女孩子一样,成了我弟弟的附属品,我什么东西都要让给他。让给他之后,别人还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要是哪一天我不这么做,别人就会指责我不懂事……”
易子心用一种十分平缓的声音把她以前的顾虑说了出来。
易大婶听着她用轻缓的声音说着这些本来应该怨愤不平的话,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原来他们大人无意间说出的一些话,对孩子的伤害会这么大,他们自己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对孩子掏心掏肺,结果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哪个孩子又是天生的白眼狼呢?
还不是被大人日积月累的教育之下变成了常人眼里所谓的白眼狼吗?
他们还伤心,认为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不在乎他们。
一点都没有想到,为什么孩子不在乎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心是肉长的,会受伤,可不知道孩子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受伤。
易大婶艰难的朝易子心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先休息吧。”
说完她就带上门出去了。
易大婶走出房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活了下来。
她用手捂住嘴,不让哽咽声溢出来。
她回到房间,这才放声哭了起来。
她要是早一点跟小一辈的孩子聊这个话题,他们和子媚之间的矛盾是不是不会那么强烈了?
如今五六年不见,见面的第一天依旧不欢而散。
这样的疙瘩又怎么是好解决的。
易大婶压抑住哭声,过了好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了。
易大伯重新带上房门,坐到她旁边了,“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怎么又难受了?”
易大婶擦干眼泪,慢慢的把她刚才跟易子心说的话跟易大伯说了。
易大伯听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