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掉了一切累赘之后,李家军借助于契丹好马的帮忙,其前进的步伐,比此前更快了不止一倍。
身披毡衣的折从阮,望着同样穿着毡衣,背着背囊,肩扛长枪的李家军将士们,暗暗点头不已:平日里有了准备,战时才可能机动灵活至极。
在折从阮看来,李中易的基本军事素养,比之从小就浸淫于军事的折家儿郎,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特别出众。
可是,李中易一手创立的军事训练体系,后勤保障体系,以及作战参议体系,外加精锐的哨探的体系,却确保了李家军从胜利走向胜利。
和党项人,以及契丹人打过无数次仗的折从阮,他心里很明白,契丹人或是党项人,最大的优势有两条:其一是巨大的机动力优势,其二是毋须依靠后方长途转运的后勤优势。
李家军拥有了大量的契丹好马之后,契丹人显然已经失去了机动力方面的绝对优势,这就必然导致一个结果:李家军的行踪很难让契丹人及时捕捉到。
另外,据折从阮的近距离观察,李家军即使是在国境内的正常行军,也必定会提前预备好七天左右的烙饼。
这就确保了,李家军在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行军过程中吃饭难的弱点,可以更方便的与契丹人周旋。
除此之外,李家军中层出不穷的新式“大杀器”,令折从阮不仅大开眼界,更暗暗心惊不已。
不到两万人的李家军,其战力已经如此的强悍,如果扩大到了十万人,谁可敌?
时至今日,折从阮有理由相信,任何一支契丹人的精锐兵马,都很难在阵地战中,占到李中易的便宜。
以往的诸多战例,其实也证明了折从阮的判断,中原政权的军队,之所以屡屡败于契丹人,大多数的情况是因为粮道或是水源被断。
短暂停留于大陆泽这座小湖泊的时候,由于,哨探营临时征集的船只,并不足以装载所有兵马,李中易断然拍板,民壮们上船,战兵们骑马沿着北岸前进。
折从阮再一次从李中易的身上,发现了和常人显著的不同之处,按照史书上的说法,李中易的这种行为,其实充分体现了民为贵的孟子思想。
面对折从阮的问题,李中易只是淡淡的说:“民壮并无丝毫的战斗力,与其让他们在陆地上,面对不可测的契丹骑兵进攻,不如将他们搁到船上,免得给大军添乱。”
原来如此,折从阮抬手拍了拍脑门子,好一个狡猾的李无咎,此举可谓是既有面子,又得了里子。
折从阮耳内听着民壮们欢天喜地的谢恩声,心里想的却是,上苍一定要保佑他的外孙儿,平平安安。
左子光和杨烈并辔而行,他挥舞着手里的马鞭,笑嘻嘻的说:“老师不愧是收买人心的绝顶大家,你看看这些人,嘿嘿,正好是咱们家扩充兵马的后备军呐。”
杨烈一边叹息,一边摇着头,说:“你呀,你呀,老师就是偏心眼,不舍得狠狠的惩罚你,让你继续在这里信口开河。”
左子光眉心一挑,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凑到杨烈的耳旁,小声嘀咕说:“老师他老人家若是收拾了我,谁来替咱们家去抢各种宝贝呀?”
杨烈闻言后,不禁苦笑了一声,左子光在带兵方面,确实少了天赋,充其量也就胜任一军指挥使。
可是,论及耍阴谋诡计,玩鬼心眼子,下手之狠辣,杨烈自问,他赶不上左子光的半只脚。
杨烈和左子光,这一正一邪,两个徒弟结合起来,恰好构成了李中易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面向。
慈不能掌兵,暴不能抚民,其实就是阐释了外圣内王的逻辑:法、儒两道交替运用,一直是历代统治者的法宝。
李中易从不认为他是所谓的伟大政治家,他不过是个有血有肉,既有些理想,又残留着特权意识的成熟型政客而已。
小到一个团体,大到整个国家,都不能一根筋,必须根据不同的局势,采取相应的对策。
理想主义,在以丛林法则为基础的世界里,和空想、狂妄、疯子,其实没什么两样!
杨烈会打仗,左子光会弄鬼,正好是一对绝配,他们都是李中易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民壮们纷纷登船之后,将原本就泥泞狭窄的道路,给让了出来,骑马前进的李家军,变得更加的灵活机动。
实际上,被契丹人俘虏的这些民壮,大多都擅长骑马。只不过,他们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指挥调度起来,难度颇大。让他们骑马,不仅无益,反而拖慢了整个大军的进度。
这么一来,李家军乘马在漳水的北岸疾驰而行,民壮们在纤夫的协助下,乘船溯河而上,齐头并进,速度异常之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