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继易不同,李继孝的感触就更深了。
虽然都是住在底舱里,但是,要命的是,李继孝的棚就安置在便溺的马桶附近。
马桶是李中易惯常的叫法,儿子们也跟着学了。实际上,马桶在宫里,被叫作是“木马子”。
脚臭味,汗臭味,馊饭味,再加上便溺味,诸多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那滋味儿简直就是噩梦般的感受。
金枝玉叶的李继孝,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但是,有李继易在出征的队伍里,李继孝宁可被熏昏过去,也不想去找协统张三正开后门。
这就是竞争好处了!
万里河山,谁不想要?
父皇既然给了同等的机会,那就拼命去抓住机会,努力了,实在争不过,那也只能认命了。
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退缩了,成得什么大事?
皇次子李继孝的生母是费媚娘。因为,李中易当时还是周臣的缘故,不敢暴露了费媚娘的真实身份。
有很长一段时间,费媚娘领着一双儿女,都住在李家大宅的外面。
那段当无父野种的经历,给李继孝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张三正早就知道,两个皇子的艰难处境,他一直等着他们来找他开后门。
谁料,从出发那天起,直到出海口的滨州,也没见皇子们的踪影。
张三正暗暗点头,如果连这么点小苦都吃不得,将来的储君之位,还是别惦记了吧?
在滨州,因为即将出海的缘故,为了等待晕船药的送来,第一协临时休整了一天。
内河的浪,顶多也就三四尺的样子,海浪则可以达到夸张的三四丈高。
以东海水师总结的经验,哪怕是内河里的老渔民,到了海上,也很可能会晕船。
所以,李中易特配的晕船药,就成了新军官兵们必不可少的战略物资了。
位于黄河出海口的滨州,是东海水师和黄河水师共同基地。其中,东海水师的第一基地就在江南的明州,也就是现代的宁波。
在张三正的协调下,第一协的官兵们全体上岸后,开拔进了东海水师的战兵营地。
在营地里,李继易终于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衣衫,然后瘫在了久违的木板床上。
尽管还是大通铺,但是,充满阳光暖意的新鲜空气,令人格外的舒坦。
张三正一屁股坐进了东海水师提督的办事厅里,他想协调着,先把东海水师战兵营的晕船药,挪给第一协的新军们使用。
等从明州调来的晕船药送到了滨州后,直接补给东海水师的战兵营。
只是,水师大都督兼东海水师提督林仁肇,却不吃张三正的那一套。
林仁肇板着脸说:“我的药给了你,万一朝廷调动我部战兵去作战,岂不是要贻误战机了?”
“这不是只相隔了一天么?老哥子,我只是打个商量罢了,通融一下嘛。”张三正是老河池乡军的出身,多少有些看不起林仁肇这个降将,说话的语气就有些欺人的味道了。
林仁肇是什么人?以前,他敢不给南唐国主李煜面子。
降了汉之后,他照样敢不给皇帝面子。
张三正不过是个新军的协统罢了,林仁肇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一切按照军令办事,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林仁肇硬梆梆的顶了回来,立时惹火了张三正。
“啪。”张三正猛一拍桌子,怒道,“你再说一遍?”
“军令如山倒。没有上头的命令,半颗药都不可能给你。”林仁肇没生气,只是阴沉着脸,强调了无令不得乱来的现实。
这事,其实是张三正理亏了。按照军令,晕船药本来就该明天送达,他非要挪用东海水师战兵营的药,多少有点欺负人的意思了。
如果是在一般的封建军队里,林仁肇的臭脾气很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军纪不严的骄兵悍将们,一旦在滨州码头上闹出了事,林仁肇这个没有硬靠山的降将,很可能要吃闷亏。
因为,一般的封建军队里,但凡两股兵马互掐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上头都会各打五十大板。
第一协兵强马壮,怎么着,都比水师的战兵营要强大得多。一旦是各打五十大板,必定是水师吃闷亏。
但是,林仁肇降汉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他清楚的知道,擅自挑唆官兵闹事,绝对为军法所不容,掉脑袋都是轻的。
滨州是黄河的出海口,属于地位十分显赫的军事重镇,码头上就驻扎着一个直属于总军法司的宪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