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坐着没动,伸手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捞过来,低头发了几个字。
“我吃过了。”
“吃过了?自己热了些什么?是不是饿了,等不及我回来?”房间里只有陈池一个人的温言细语,甚至只有他一个人有肢体活动,他不以为忤,心思灵敏,目光在许霜降脸上转了转,狐疑道,“霜霜,你出去过了?你,上班去了?”
许霜降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没什么反应。陈池讲这么多话,她逐一在手机上输入回答,可不是一件方便的事,这两天,她对着陈池,也就他十句里她答一句。
“你怎么上班去了呢,累不累?”陈池皱眉道,许霜降始终像个木头人似的,他笑了一声,“忙什么呢?”说着他坐到床沿,将袋子放在膝盖上,窸窸窣窣像翻宝藏一样,兜底拣出了一个盒子,“桂花糯米糕,你喜欢吃的。”
许霜降慢吞吞才抬了一眼,摇摇头。
“那……还有好的。”陈池缩回手,含笑继续翻。
许霜降敛着眸将手提电脑合拢,起身放到五斗柜上,人出去了。
陈池侧头望向她的背影,拎着袋子跟出去。许霜降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一转头,陈池恰到了厨房门口,她靠着灶台停了停,等他进来,便要错身出去。
“霜霜,”陈池移了半步,挡在她面前,张开袋子给她瞧,“我蒸一份卤肉饭,你也少少地吃一点好吗?”
“我吃药。”许霜降开口道。
这是陈池今天听到许霜降发出的第一声,依然哑得厉害,但比前些天不能发声时要好转多了,屋中忽然也好像有了人气。
“我去拿药。”他赶紧道。
“不用。”
陈池脚步一顿,又道:“那到房间里去吃药,我来拿水杯。”
“你去忙吧。”许霜降微微侧身避开了。
她语气寻常,表情也平和,陈池觑觑她,陪她一起回房。许霜降端着水杯,径直坐到床边。床头柜上,摆着好一堆药盒。她拆一盒取一粒,放在手心,含进嘴里,再喝口水吞下去。
她吃得这样安静。
陈池立在一旁,看着床头壁灯拢在她身上,喉结滚了滚,帮忙拿起一个她未吃过的药盒,仔细地读外包装上的用药须知:“一日三次,一次两粒。”
一只素白的手掌摊开在他眼前。陈池的眸光从药盒移到她脸上,她峨眉淡扫,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静得没有一丝波动。
陈池握着药盒和她对视了一两秒,不得已,药盒都没有打开,整个还到她手中。许霜降垂眸接过去,细密的睫毛便掩住了刚才无声的坚持。
陈池默默地等她吃完药,挨在她身旁坐下。“霜霜。”他柔和地唤道,伸手搭上许霜降的肩膀。
未搭实,许霜降便轻巧站起,陈池的手从她肩膀上就此滑落,只留下一点纤弱肩胛的印象,还有满手她睡袍的轻绒触感。
步幅间,许霜降的睡袍角一拂一拂,房中的清冷空气好似被微微带动在她四周,走了几步终于挤散了方才陈池伸臂环上来的体温。许霜降径直走到窗边,把已然拉好的窗帘再扯了扯,这才旋转身望向陈池,传了一行字:“我准备休息了,你需要取些什么?”
陈池留在床边,见她温温静静地,却始终不过来,他嘴唇微蠕,终是没有说话。他们也许要深谈,现在却不宜,她说不动话。
“晚安,霜霜。”他抱上几件换洗衣物,在门口瞅了瞅许霜降,轻轻地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