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露实在不想再进这个家门了,下班后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知道自己从小都是父亲带大的,在她的世界观里,她是多么深地爱着爸爸啊,以前她总对自己说,在全世界她最爱的人就是爸爸,爸爸不光是她的父亲更是她的偶像,一位温润如玉、风度儒雅的男人。而现在自己已为人母,父亲负气离开后,她都不知道在全世界她最爱的人到底是谁?还是爸爸吗?难道就不是儿子?不是丈夫?尽管她也知道这完全是不一样的爱,可是如果非要加个‘惟一’,那么究竟会更爱谁呢?
这个残酷而虐心的问题一遍遍地拷问着自己,从小到大,她都是在爸爸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生活着,对于人生,对于家庭,对于婚姻,对于教子,对于家庭的矛盾,她从来都没有深入地思考过。她的头都快爆炸了!她这才觉得,自己真的已经长大了,一切事情都必须亲自面对,没有谁能替代她。
走到紫华市一条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在温馨浪漫的灯光下她要了瓶啤酒,静静地坐着,隔着夜空她看到了天上几颗若有若无的星星,无精打彩的挂在天上,冷清而落寂。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脸上,尽管面庞已不像以好那么白晳透亮,但依旧娇好。一目明眸仍然清澈有神,两道眉既不很长,也不高挑,就这么朴素的悬在眼睛上方,弯度合适,密度恰到好处。一看,就知道生活没有给她留下艰辛与不易的印迹。
李雨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又看看天,那是一片把所有星星都想吃掉的夜空,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夜的美,只觉得自己独斟酌饮的凄凉。而李白和她不一样,他一个人喝酒时居然会是另外一番情致: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同样是一个人在晚上喝酒,同样是这么孤独与忧愁,可是李白却喝出了“对影成三人”的浪漫,而自己呢……喝的全是苦恼与忧愁。
李雨露一声轻叹后,又添了一点酒,她再次端起杯子,这回没有直接喝下去,端着杯子在手里轻轻摇动着。她的内心就跟杯子里一起一伏的酒水一样,波动着,微微地翻腾着。
她想:对于孩子的教育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她始终认为孩子的学习靠得是天赋,靠潜力,而绝对不是靠蛮力和靠勤奋。比如一个错别字改了一万遍而又错了一万遍,这样的勤奋有价值吗?与其这么勤奋的把这个错字再强化了一万遍,倒不如一遍也不改的好。可是,乐乐在学习方面到底有还是没有天赋?那什么又是天赋呢?谁才能发现它呢。
舒缓轻柔的音乐轻轻地传进她的耳朵,也弥散在并不宽敞但却温馨的酒吧里,渐渐的,李雨露融合在这种气氛和环境里了,她的烦恼、忧愁、苦闷、纠结全部搅拌进一个个美妙的旋律当中,向四处飘撒。这会,她脑子里好像被腾空了,轻松了很多。
酒吧里是有演出的。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了这里的背影音乐,调音师将音乐声调得很低。主持人做了一番热场后说了句:“现在有请梦想boy乐队主唱yong上场……”
台下,一阵阵掌声和尖叫声渲染得连空气都兴奋和富有能量了,这真是一个年轻人的场合啊,火热、激情、张扬、随性……上大学时自己也经常会在酒吧练歌,刚工作那段段时间,他们单位的男男女女们都常去k歌,通宵包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那种玩物丧志,那种纸醉金迷,那种恣意挥霍的日子,偶尔过一下,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可现在呢?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扣在箩筐之下的麻雀,想飞,却已不知天空在哪里,想跑,也不知外面的世界在什么方向,就跟温水炖青蛙一样,每天都在不知不觉中这样浑浑噩噩地过。而现在,家里已打起了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是他们结婚这些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