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多年的校长,王才被免职后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他想来想去自己根本没有过错。即使梅格玲借钱的事发生在他们学校,发生在他在任期间,但学校和教育局一同对这件事情进行了严肃处理。
按他的想法,这种处理已经够重了。特别是,梅格玲本人已经离职,难道,这样还不能洗涮她的过失?还要把他牵连进去吗?
再说,对“梅格玲借钱”一事的处理中,并未提及学校的责任,完全是把它当作个例来通报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免王才的职?
在这个假期里,王才一遍遍思忖和琢磨着,不过,这样的过程也是很痛苦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老是把这事放不下?自己的胸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狭隘?
而当年,提拔他走上管理岗位又升任校长时,他内心还是排斥的,他一直想做一名高职称的专业教师,他觉得单纯当老师也挺好,没有那么多烦人的事务性工作,不用迎来送往,那时他对校务是烦透了,他只想教学。
在校长岗位上干了一年又一年,他也就慢慢适应了这样的岗位和当前的教育生态,突然给他免职,他觉得心理失衡。特别是接任者并不是什么高人,恰恰是自己的手下……
吴光怎么能当校长?就算是要免去自己,这个位子也轮不到他啊,退一万步讲,也应该由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接任才对啊!这样,也才符合人事任免的组织程序……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有猫腻!
王才的假期就是在这种纠结中一天天度过的,自认为从来没有权利欲的他,此刻,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贪恋校长这个位子,贪恋手里的权利。
非常明显,这个假期,他的两部手机全都24小时开机,然而,两部手机却少有人打。偶尔也有人会打进电话称呼他“王校长”,说朋友的孩子想入学……在电话里,他说自己不再管这摊子事后,对方寒暄几句也就挂断电话。
“难道这些人都长了狗鼻子?嗅觉怎么这么灵敏?任免决定是学生放暑假后才公布的,现在,居然就没有人求情入学了?”王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自言自语着。
快到花甲之年,他终于对“人走茶凉、世态炎凉”有了切身的领悟。
老校长门前冷落鞍马稀,新校长的三部手机可是天天在闹腾着。每到暑假关掉两部手机的习惯,他自己给废除了。那时他不是“一把手”,学托和朋友想给人办入学的事,可他做不了主,许多事都得陪着笑脸撒着慌去求校长,接的活儿多了,连他自己也消化不了。
而现在,局面完完全全发生了变化,他就是“一把手”,“一支笔”,他连谁都不用求,大权独揽的感觉真好。
想上名校的家长还有学托,几乎在几天之内就知道了“吴校长”,一个假期里,道喜声不断,饭局一场接一场。当然,求他办事的人也都知道,要上紫华市实验小学,缴赞助费是个老规矩,现在的主要矛盾不是花不花钱,而是有没有名校去上。
在沾沾自喜和人们的祝贺声中,一个假期眼看要结束,当然,学生一个星期后才返校。
这天吴光早早到校,他先是把校园细细查看一番,等所有教职工到岗后,再到各个办公室问候了大家。从这学期起,他将以掌门人的身份来管理学校,行使手中的权力。
按照吴光假期前的布置,这一周,他们学校组织的再测试已经开始。为什么要再测试?在紫华市各个机关单位里总有一个惯例:新不管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