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露突然停下脚步,立刻转过身来说:“婶娘,我爸等会也得回家,你们就在这里照顾一下我爸爸。你就说乐乐上学时不小心摔倒了,其他的都不要说。我爸跟乐乐的感情你们也是知道的,免得他操心,他现在还是个病人呢。再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没有弄清楚。”
“好……吧。我,知,知道了……”婶娘实在跑不动了,她双手插腰。李雨露跟风一样早都跑到了医院门口,她一只手在打电话,另一只伸手拦出租车。
李雨露疯了似地冲进紫华市中心医院急诊室时,她扎着的马尾辫也松散开来,披头散发,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乐乐,乐乐……”
“陈渊博妈妈,你别激动,医生正在抢救。”托管学校的校长季菲和几名老师都围站在病床前,病床上的陈渊博头上包扎着一圈绷带,他还没有清醒,躺在病床上跟一根枯萎了茎叶的菜,静静地躺着,胳膊上已输进了吊瓶的液体,身边几台设备都已打开,一根一根的线与他的身体相连。
“请陪护人员全部出去,病人休克了,需要抢救。”一位身材魁梧的医生说完,急诊室里的护士就把大家请了出去。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李雨露再也不能自己,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眼睛都鼓了起来,她冲着她们怒吼,声音就像一声炸雷,炸响了整个楼道。散皮着的头发随之愤怒地摆动着,像一位魔女。
“这……”现场的几位老师都不敢说话,她们没有想到,站在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温柔知性的淑女型妈妈,而是一头愤怒的母狮。此刻,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们都不曾见过。老师们心里七上八下,咚咚咚打着鼓。
“陈渊博妈妈,我是向日葵托管学校的校长季菲……”这是一个30出头的干瘦低矮的女人,她并不算大的脸盘上戴着一幅大镜片大的有些不太协调的眼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从床上摔下来?”李雨露大声质疑。
“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我们托管老师叫他们起床准备送去学校时,听见了陈渊博所在的男生宿舍里有哭叫声,老师进去发现你们家渊博已经掉落在地上,头也破了。”由于季菲全身干瘦,她的嘴唇也显得越发的薄,说话时会露出一颗颗门牙,还有门牙与门牙之间大大的间隙,她的普通话里夹杂着浓浓的东来农村话,让人听上去很别扭。“现在究竟是怎么掉下来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李雨露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焦急地想推开门看看急诊室,但门从里面锁上了。“乐乐要是有个什么问题,我跟你们没完!呜呜……”说完,李雨露就顺着急诊室墙壁溜了下去,蹲在地上双手抱膝伤心地哭了起来,满头的散发一泄而下,将她的面庞完全淹没。此刻,李雨露就像在紫华市骨科医院挂号窗口外,见到的那位头发有点干枯甚至蓬乱的农村中年妇女一样无助。
半个多小时后陈渊博被抢救了过来,紧接着就是拍CT、化验血、心电图等一系列检查。
李雨露正推着陈渊博去拍CT时的路上,婶娘打来了电话。“露露,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乐乐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