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早就恢复原样,宁馥再没回头看一眼。
君岳楼的门匾笔力苍劲甚为醒目,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也未必是最后一次来。
他所言他平生仅来过一次的那一次,在那之后他便就开始韬光养晦,向皇上递了辞职信。
具体发生过什么秘闻,她没兴趣。
在当事人的身上,无论当时有多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于他人而言,不过是个谈资。
然则,其中是否腥风血雨宁馥并不知,却在此时突然觉得有些凉,拢紧了大裘。
但是这些,终究与她无关。
她不知道韩尘为什么到现在还盯着她不放,也不知道被韩尘这样盯着的人有多少,她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只是走好自己的每一步,前方是君岳楼,身后的车厢内已不再有人,不必用双眼去看,她知道——楼里,有那个人。
而在某一处视线死角之地,他墨玉般的瞳,闪着新奇而锐利的光,像是久已幽静的沉渊,被这寒天夹来了雪意的风,吹起淡波叠浪。
他立在冬日淡薄的日光下,黑色的披风上那隐没几不可见的暗绣碎了的花在风中轻扬,烈烈的冷风吹来的声音听来有些遥远,他似乎听见风里,那纤弱看起来似乎很不堪一击的少女,对着门外伺候躬身的店主,言语得如冰般寒冷而疯狂。
“宁家大小姐宁君洁没结的账,记到素缨楼上。”
时近中午的时候,宁家大小姐在君岳楼包下一层宴请孔家小少孔无喧的事情就以君岳楼为中心向四处散播开来,原本客人的信息是极保密的,但因为宁君洁没钱结账,还是素缨楼的老板宁馥亲自出面让君岳楼的人去素缨楼提钱才清了这个账,这意义就不一样了,大家口口相传的是宁君洁自己请朋友,结果却要让宁馥过来还记在素缨楼的账上,传的是宁君洁这不地道的行径,至于其它的相关信息,则是很顺其自然的顺带出来的。
“宁君洁在君岳楼宴请了孔家小儿子孔无喧?”
这句惊怒外加拍案而起的声音,是出自卓富的口,拍的是自家书房的桌案。
“宁家已经占了三成,这次还要向孔家下手?他们姓宁的这是要当老大?!”
伴随着摔杯的声音,这是出自易泰,摔的,也是自家的古董杯。
“宁家?竟然是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东西!我怎么早没看出来!”
而这一声阴沉的低吼,来自船舫制造项目上的首位姓氏——马。
而这次事件的相关之人,正坐在君岳楼的包厢内——彼此相互介绍并经过宁君洁引荐之后,友好交流。
“我们姐妹的关系在府里也是上下都知道的,从小就在一处玩耍谁也离不开谁,素缨楼起来之后,她说什么也要让我去楼里陪着她伴着她,今天知道我在这里跟孔公子喝茶,怎能少得了她?一得了信儿,这不就过来了?”
自宁馥进门之后,宁君洁的笑容就没有从脸上褪去过,屋内的气氛简直就像是媒人介绍二人相亲,没吃过猪肉不置于没见过猪跑,这种气氛,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想蒙得了宁馥,宁君洁拍着马追也不可能。
宁馥把茶盏一端,垂着目望着茶汤笑。
“大姐姐说的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