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怔怔的看着她,怔怔的落着泪,凄声道:“哈卓!是我没能护得好你!”
“……是……我……自己的命……不好……太……没用……”哈卓笑意薄薄,随时会被死亡的利剑穿透:“至死……不及……”
“别说了……”祁蘅抱着她呜咽:“告诉我……你有什么未了心愿?”
“只愿……殿下安康喜乐……”哈卓答得飘渺,眼神远远的放空,像一缕云,飘在久远的时空里,“能与殿下……相遇……在一起……真幸福啊……”
“你可以安心的去。”一片凝重里皇帝的声音沉沉的响起,心中涌起一丝柔软,轻声道:“朕向你保证,瑾王,他会安康喜乐。”
皇帝看着祁蘅抱着轻弱如羽的女子,看着她游丝一线挣扎不肯离去,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祁蘅,冷声对赶来的太医道:
“无论如何,给我延续住她的命,让她见到宁馥为止!”
“是!”
……
皇城内暗潮翻卷,一个女子在血泊内完成了她以死搏来的心愿。
城门外宁馥倚树而立,听完了这七天里的变幻风云。
她满是尘灰的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却也没有气怒,仿佛自从听见那句“迟了”开始,所有的气怒便被那霹雳消息烘干蒸发。
她紧紧贴着那树,不如此似乎便不能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名医说的很简单,一是怕对宁馥刺激太过,二是有些事他自己也不清楚,然而宁馥的心,早已沉在了深水里。
哈卓与她涉嫌从当朝瑾王身侧窃取情报与穹夷通联,入了天牢,然后哈卓腹中的骨肉没了,踏入长乐宫,有人看见不久之后,太医匆匆奔往长乐宫。
他安慰宁馥:“也许她只是因为胎儿没了……”
宁馥摇摇头,他闭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以哈卓对赤嵘的心思和她对草原的忠诚,被迫从穹夷只身来到大周,又受人钳制不得不住进王府,哪有可能再忍下去?前途渺茫没有任何希望,她怎能不搏不挣?也许从她由不得自己任人摆布的那一天开始,这女子就已经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永远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了。
“我要进宫。”良久之后,宁馥淡淡道。
“姑娘。”名医试图劝她:“这太危险,以你现在的处境,进宫无异于羊入虎口,有哈卓以命相抵,皇帝定然对她与瑾王坚信不疑,你回京,等于自投罗网,还是等太傅大人……”
“不能等他,也不能让他卷进来。”宁馥语气决然。
名医不再说话,拍拍手掌,有人自树后出,捧着清水衣物和梳洗用具。
“你不能这个样子进宫,皇帝疑心很重。”他道:“一路风尘赶回,他会怎么想,只会认定你是心虚。你洗去尘灰,我给你改装下。”
宁馥洗了脸换了衣,名医细细的帮她清理打理,又用羊油替她抿去唇上的起皮焦裂,后而取过一个盒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宁馥打了开来,展后阅完立即一怔。
“料算到你是这副性子,即使哈卓这般对你,你也仍旧不会对她如何,你听了这些事,无非是在自责,到底当初还是你把她从穹夷带到大周来,若是当初早知今日,你便就是任由穹夷不稳,也断然不会让她到大周来,早早的便丢了性命。这些东西,你拿去吧。”
……
皇城九重,无宣召不得入。
内廷的旨意还没传到外城来,宫门前禁军穿梭不休,把守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