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放高兴了没一会,又萎靡了下去,她现在穷得只剩一身衣服了,要啥没啥,难道要一路狂奔回去费伦城?幸好绑匪们下的药跟软筋散一样,是有时效的,无须解药,到点了就会慢慢恢复。
她慢腾腾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估摸着自己恢复不到十分之一,但她可没有兴趣傻傻地停留在原地直到再次被人逮住。
绣多了地图附赠的技能就是方向感超强,时放没兴趣长期滞留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虽说人心险恶,但在没人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常常森林求生在魔兽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人,在这种顶多算是小山头的地方,要走出去自然没什么难度。
有难度的是怎么回费伦城,即使她可以凭双脚走回去,可是总不能饿着肚子走两三天吧?传送的落点在这种相对安全的地方固然值得欣喜,同样也让人郁闷,这意味着纵使时放恢复了实力,她也没办法像佣兵那样,去干掉一些比较高等级的魔兽拿去换钱,没有办法找到可以换钱的东西,就意味着她没路费。
好吧,她现在稍微能够理解一下为什么雅罗尔她们听到自己将游历大陆当成游山玩水时,神情诡异而无语了,有时候,游历大陆会遭遇许多意外,其中最窘迫的意外就是让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
那群绑匪最不人道的一点就是从来不给人质吃饱饭,生怕人质吃饱了有力气就造反。时放就地取材,稍稍将自己伪装了下,一路向西,沿途顺便打些魔兔之类随处可见的小猎物,蚊子多了也是肉,没有值钱的高阶魔兽换钱,就多打些低等魔兽好了。
时放在这个时刻,非常的怀念小黑。要是小黑在这的话,至少可以飞一飞啊,不然的话,也可以顺着气味去追踪一下那些绑匪,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那个空间袋里的东西想想就觉得心在滴血——其它的也就算了,可是亚克斯带过来的银龙法杖以及三片召唤龙麟,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啊!她怎么就这么悲催,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蠢事果然做不得。
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步行了两个加萨时的时放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镇与镇之间的差别,也是可以很大的。纳西小镇繁华得像一座城市,这个小镇由于附近既没有佣兵和冒险者做着发财梦拼命想进入资源丰富的森林,也不是什么要塞枢纽,顶多就是大家路过打个尖的小地方。
这种小镇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地图上。时放拎着一串低等魔兽,直直就去了小镇上最大的一家饭馆。老板看着这个连空间袋都没有的穷法师,挤出一个牙疼般的笑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可能人人都会一些基础魔法,比如点个火洒点水除除尘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法师或战士的。以人口比例来计算,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达到三级以上,三级以上的人才能勉强称之为法师和战士,也只有这些人,才会初步具有注册成为佣兵、冒险者或者是加入军队。另外三分之二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三级,一般来说,这些人武力低微的人基本上就失去了上升空间,无论是在修为上还是在地位上。
所以说,即使时放现在穷得一文不名,但她穿着法师袍,这些人被定义为“平民”的人,多少多少都会表现出恭敬的态度,实际上心里会如何看待就是另一回事了。
人穷志短,时放的姿态放得很低:“呃,那个,你们这里收魔兽肉的吧?”
老板很感动,难得有法师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的友好,不是高高在上地说话:“收的,收的。您看,一个银币怎么样?”
一个银币?时放愣了下,这起码也有二三十斤啊,肉已经便宜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板一看就明白她是嫌这个价格低了,搓了搓手,尴尬而不安地嗫嗫道:“您看,我们这里过往的客人并不多,平常每天用量都是有数的,也有固定的猎户送货,这个,我给您的价格已经是最高的了。”
这下时放明白了,对方完全是看在她那身法师袍的份上才愿意给出他能够接受的最高价格。她心里顿时升起微妙的违和感,就像是看到前世开饭馆的小老百姓面对强权部门的讨好与委曲求全。
她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将那串魔兽放下:“付钱吧,啊,能顺便给我一些烤肉的调料么?够用两天的就行。”惭愧归惭愧,可是她也还是硬着心肠做一回强权群体,一文不名的人想要兼济天下委实有些艰难。
老板自然满口答应,爽快地递过来一枚银币,打发伙计去厨房将每样调料都弄一小包给时放。在等待调料的过程中,时放就从老板口中问清楚这里果然已经是安姆帝国的地界,离小镇最近的有传送阵的城市,坐马车的话大概有一天多的路程。而从小镇往西,再走两个多加萨时,就会有一个小城市,大部分过路的人都是在那停留过夜。
当然,老板说的一天多的路程,指的是正常的昼出夜伏的行程,那票绑匪自从出了费伦城后,日夜不停地赶路,正常行程的话,大概得走个五天。最要命的是,这条路上都很太平,不需要穿过什么森林等奇怪的地方,也就是说,时放想要一路走一路挣钱的想法幻灭了。
时放再一次感慨这里如果是马兹特克帝国的地界就好了,至少可以拿着伊思拉给的令牌去蹭吃蹭喝。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惯常放置空间袋的地方空空如也。
有言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时放不好意思再一路去压榨像小镇饭馆老板的平民,只好另辟蹊径,干脆打起了小城市贵族的主意来,打算当一回梁上君子。她也不贪心,意思意思地“借”个几十金币就可以了。
离开小镇前,她特意去买了一套深灰色的粗布衣服,到了那个中转过夜的小城市里,往乞丐最多的地方悄悄一蹲,听着他们的唠嗑,评论哪一家老爷夫人最大方,哪一家是铁公鸡,哪一家最为阴险恶毒。
既然都打着“侠以武犯禁”的主意了,她当然得精挑细选一个“借”起钱来最没有心理负担的冤大头,就当是伸张正义了。在听墙角听了大半加萨时后,她初步选定了城南被评为阴险恶毒的那一家。
初次就职梁上君子,时放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探测眼前这一府邸的警戒力量计划着要如何快准狠地干这一票,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后面缀了三个小尾巴。
“萨德,这个家伙有什么不对吗?”三个小尾巴从城东一直跟着时放到了城南,现在时放潜伏在人家屋顶上,他们不好离得太近,也正好有空问问自己的朋友为什么看到这个家伙就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仿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萨德阴森森地道:“还记得我之前被降职受刑的事情吗?就是拜这家伙所赐!”
两名同伴露出了然的神色。萨德因为暗算马兹特克帝国的伊思拉皇女殿下那次行动失败,没能够成功打击到对手,反而当消失一个月的皇女殿下以导师级身份强势回归时,被对方以雷霆手段将组织之前暗埋下的钉子拔除了大半。
原本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能够晋升的萨德,不止被降职处分,还领受了噬骨钉的刑罚,难怪他对这家伙恨之入骨——据说当时差点就要成功了,冷不丁的有个家伙从天而降,一开口就喝破了萨德的阴谋,带走了皇女,还帮助那群人成功突围。
虽然那天只是匆忙中看过几眼,但依杀手毒辣的眼光,又是坏自己好事的人,时放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更何况只是一点点低劣的伪装。
“你想要怎样?”直接杀了,还是生擒过来再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