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大陆上其他地方来说,费伦城简直就是最开放最民主最自由的地方,不过它也不是一潭清水,有钱有权有门路的人,办起事来自然会要容易很多。虽然自觉被要胁被冒犯了,林少主还是将事情办得很漂亮。她没有出面,只是将拟好的几条建议写给时放,然后派了人将一切事情安排妥贴,时放只需要确保安全就行了。不了解她的人,简直就以为她是专职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了。
这一群只是凑数过来观光旅游顺便混资历镀金的闲人,自然是大感满意,对于银月联邦军队里终于出了一个纨绔知音非常感动。
面子都是互相给的,人家做足了功夫,这群身份高贵的闲人很是识趣,行事多了几分考量,若有若无的挑衅自然少不了,但都不会越过底线去。他们比谁都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上,可以怎么样做到既能削了主人面子但又让主人发作不了。
时放本来以为狄亚将她搁在这个位置上,是让她多认识日后可能是各国当权者的人,毕竟银月联邦军队虽然强悍,但去充当维和部队的时候,都是在别人地盘,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有了交情,以后出任务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可是当她身处其中的时候,却发现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对她来说,这些人,就是骂人不吐脏字心思简直是九曲十八弯,交情全是维系在有多少利益可交换上面。
这让她有点疑惑,愈发的猜不透狄亚将她放过来是个什么考量。
所以,在各国代表天天扯皮看着很忙的时候,这群闲人自然也显得很忙。白天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晚上就是吃喝玩乐一起放荡。
出于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扩军申请的决议被放在了最后,距离决议日期,只有三天了。
仿佛是为了弥补大家即将就会分开日后难得再聚的遗憾,这一晚在据称全大陆门槛最高的会所里举办一个小宴会。这个安排自然是林间建议的,若是没有她这位少主点头,想要预订到这个地方的宴会厅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之前每一个晚上,时放都只是在开头与结束的时候出现,迎宾送客。其余的时间里,都会以需要研究打开隐秘空间办法为借口消失,而替她打掩护的,就是林间。
至于时放实际上都去做了些什么,就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了。毕竟,如何打开隐秘空间这种事情,时放希望只有掌握也无可厚非。林间此前派出暗卫,跟踪也好,保护也好,无论是哪个理由,时放的回答都是直接撂倒。
第一次派过去的暗卫,被人敲了闷棍;第二次的被人用了药,一直笑个不停,别说隐藏行迹跟随了,根本就连时放到底从哪个方向走了都摸不清楚;第三次派去的人,直接捆着送了回来。
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手下,在场的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的少主,。林间眼皮都不抬一下,挥了挥手:“自己去领罚吧。还有,将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不需要盯着了。”
“少主?”在场的人一脸惊色,犹带着一丝不忿。接二连三的被人折面子,早攒了一肚子火气了。
“她只是想告诉我,各安其事就可以了。”林间想了想,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微妙:“只是不知道,是她自己干的,还是有人帮她。唔,现在有点意思了。”
雅罗尔擅药,伊思拉擅武,到底是哪一个呢?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林间都觉得伊思拉的可能性要更高一点。毕竟她推测的雅罗尔曾经出现过的地方,距离费伦城还是挺远的,二来时放跟伊思拉总是有挺好的交情,何况时放还救过她一次。
如果是时放一个人搞定的,那她还真是变成了一个不太好惹的人物了。两年的时间,她成长得还挺快的。
林间喟叹一声。声音轻得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暗卫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今晚的宴会,是这一群高级闲人中最后一次私下相聚,也是档次最高的小宴会了。选定的会所,它的门槛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烧钱多,但相应的,服务的档次自然是最高的。连大厅里负责引路的侍者,都美丽得让人眩目。
这个会所,最出名的是安静清幽。入口和出口并不是同一个地方,由于这样的设计,除了偶尔出现引路的侍者和晚到的客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走动。妙的是无论从哪里过来,都有一条小径通往拥有半个山头的后花园。
让林间诧异的是,这次时放居然没有中途跑掉,而是光明正大地和伊思拉从宴会厅里往后花园去了。
“几天前,曼多山脉那边出了点事。先是爆出奥克斯家族虐杀矿工,银月联邦军队过去帮助押矿石的人当场就将那边的人控制起来,奥克斯家族指责银月联邦随意插手他人事务,那些人是挟带私逃的家奴。”伊思拉漫不经心地跟不断错身而过的人微笑致意,嘴里说着与表情毫无关联的事情。
时放就没这么悠然自如,不可置信地惊呼:“这怎么可能?!”幸好她还记得压低了音量。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不插手的话,第二天传出来的消息就是银月联邦军队包庇奥克斯家族虐杀矿工了。”伊思拉牵牵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时放立刻明白了,这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一个局,针对这次扩军申请的局。
如果插手了,虐杀叛主的家奴是贵族们惯用的手段,为的是威慑家奴,人家正正当当的办事,有的人作证证明这些人确实是奥克斯家族的家奴,插手人家家事,银月联邦军队就显得过于跋扈。阴谋论者不免猜想银月联邦是不是借机生事,以后那曼多山脉会不会就全变成银月联邦的了?这种事情这次发生在曼多山脉,下一次就有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国土之内了,再让你们扩军,这不是给自己埋个祸根么?
若不插手,这些被虐杀掉的人就是普通矿工,试想,在眼皮底下发生的虐杀事件你们都不管,还有脸说你们为了守护大陆所以要扩军么?
当然,银月联邦军队可以要求彻查此事。但为了彻查此事证明自身清白,查这事的就不可能全是银月联邦的人,届时由各国派出的人组成的调查队,可是谁敢保证这些人就绝对没有问题?中间作点手脚模糊一下事实或者帮助销毁证据,这就会成为怎么查都查不清楚的悬案了。
即使能够查清楚还了清白,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扩军申请的决议,是在三天后。
各国当权者未必想不到这是一个局,同样的,他们肯定非常乐意顺水推舟地利用这一点,来否决扩军申请。
“反正就算异界入侵真的发生了,死在最前面的不是他们。这群,这群……”时放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这群整天算计的政客。
“他们觉得异界入侵未必会发生,可是银月联邦军队却强大得可畏。” 伊思拉轻哼一声,眼里都是鄙夷。时放正准备点头附和呢,没料到伊思拉的表情突然诡异起来,声音压得比方才更低:“喂,你有没有听到?”
时放以为她有什么重大发现,赶紧凝神侧耳细听,当嗯嗯啊啊的声音若隐若现飘入耳际的时候,她的表情也诡异起来,投向伊思拉的眼神也变了。没想到啊,伊思拉居然对听墙角这么热衷,一听到别人肉搏战的声音,连正事都不关注了。
“听到了。”
伊思拉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好像挺有趣的样子,要不,咱们去看看?”
不是吧?你听墙角就听了呗,还要看现场秀?时放表情扭曲:“这不太好吧,人家肉搏你蹲边上看?被发现的话……”
“什么肉搏?”伊思拉莫名其妙地问,眼里满是疑惑,不过很快就又兴奋起来:“我听到有个男人问费伦斯干嘛要女扮男装,好像要示爱求欢的样子,费伦斯让他闭嘴。”
哈?时放懵了一下:“费伦斯不会在这里揍人砸场子吧?”那得赔多少钱啊?
“不会,顶多就是出去之后敲人闷棍暴揍一顿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程度,他很有分寸的。”
呃,将人揍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叫有分寸?时放无语了。正要开口的时候,眼尖的伊思拉就发现费伦斯为了甩开那个男人直接就奔回宴会厅了,她赶紧拉着时放也跟着跑了进去:“赶紧赶紧,咱们赶紧去添火加柴,费伦斯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啊。”
两个赶着凑热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离她们原来停留地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微带惊讶望着她们的背影,原地犹豫了半晌,最终下定决心,嘴角一翘,露出促狭的笑容。
两人回到宴会厅,却没发现费伦斯,伊思拉身为三大帝国之一的皇女,又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人,很快就被各怀心思的众人围住,反而将时放挤了出去。时放微一耸肩,乐得轻松地寻了个好位置,百无聊赖地看着成双成对翩翩起舞的人,看着看着却想起了新年宴会上让人惊艳的雅罗尔。
“看得这么入神,怎么不下场跳一支?”略带好奇的声音突兀地在身边响起。
让人硬生生打断思念心上人的时放非常不高兴,不满地瞪了一眼。只一眼,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
妨碍到她思念心上人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绝对称得上是倾城绝色,糅合了女人的成熟妩媚和女孩的清纯。黑色的长发松松挽就,替她多添了几分慵懒随性的味道;剪裁精良合体的紫色长裙,完美地映衬出她浓纤合度的姣好身材,□在外的肌肤如玉般莹润。而最慑人心魄的,是她黑色的眼眸,仿佛容纳着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的无尽星光,眼波流转中,是让人心尖都颤抖的风情。
时放怔怔地望着,一时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