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沫走在大街上,这一刻真正感觉到,一无所有了。
孩子没有了,唯一的朋友没有了,最爱的人戳穿了她的面目,说已经彻底厌恶了她。而现在一直以来伪造的身份也被戳穿了。
在路边,她扶着电线杆站了一会儿,重重地喘息着,觉得呼吸急促地都喘不过气来,又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一下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头磕在墙面上,顿时没有了知觉。
而裴玉玲在回到叶家之后,并没有见到乔沫,刘姐说:“她发高烧,有点虚脱,我说你要回来,她就执意起身要离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做贼心虚了吧,”裴玉玲冷笑了一声,“这一次提前走了算她的运气,以后我见了她见一次打一次!”
刘姐没有说话,站在一边垂着手。
裴玉玲从包里掏出来一份资料出来,“你看看,她都骗了我多长时间,就这种妓女还想要嫁给我儿子当我儿媳妇,门都没有!”
刘姐只是将散落在地上的材料捡了起来,默默地看了两眼,抿了抿唇,“夫人,我跟了你多长时间了?”
裴玉玲一晃神,目光有些许诧异,“有几年了吧,怎么忽然就问起这个来?”
“我是从老爷没有空难的时候就已经在叶家了,不过那个时候有老爷在,夫人你一向待人特别宽厚,而且根本不会计较少爷的交友圈子,”刘姐说,“但是,等老爷走了以后,你干涉少爷的交友自由,还有恋爱自由,一心想要让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现在的乔沫,能够有机可乘,全都是你一切向钱看造成的!”
裴玉玲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刘姐接着说:“我这人是个直肠子,这些话憋了好长时间了,现在借着乔沫的这件事情说出来,夫人,我在家也有一个小子,不过就是生活在普通家庭里吧,我对于他从来都没有什么要求,去年带回来一个女朋友,长得一般家世也一般,但是说话可以,而且我家小子喜欢她,我也就任由她们自己发展了。”
裴玉玲简直要气炸了,刚刚因为乔沫的事情着急上火,现在又是一顿对她的不满和指责,如果说儿子对她不满和指责,她忍了,现在一个保姆竟然敢对她说教?!
“你到底想不想干了?我亏待过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保姆,平常给你说一些体己的话你还当自己真是叶家人了是不是?”
刘姐将身上的围裙取下来,丢在沙发上,说:“既然我今天这么说了,也就没有想要继续在这里干下去了,之前你对少奶奶的态度……”
“什么少奶奶?现在哪儿来有少奶奶?!”裴玉玲直接打断。
刘姐没有理会裴玉玲,接着说:“我一直就看不过眼,当时你但凡是和少爷谈谈,他和少奶奶的关系就会缓和,也不会越来越僵化,但是你不仅没有说过少爷,还觉得少爷做得对,都说慈母多败儿,你并不算是慈母,却真的是把少爷给教坏了……”
裴玉玲冷冷一笑:“原来没有说过,一直巴结着我,现在说真话了?”
“因为家里还需要我拿着这一份工资来,所以我一直没说,我也就是个小市民,现在我儿子有了工资,儿媳妇知道每个月给钱,我为啥要在这里受气,上个月的工资你给我结过了,这个月在这儿干了三天,就当是给您白干了……”
刘姐说完,就进一楼她的保姆房间里去收拾东西了,虽然已经在叶家将近十年了,但是她的东西也并不多,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包裹,直接拎着就出来了,冲着裴玉玲鞠了一躬,“夫人,我走了,再见。”
“滚!都给我滚!”裴玉玲气的手都在哆嗦着,还冲着她九十度鞠躬,以为她是死了的么?“不就是一个保姆么?装什么装?以为我保姆找不到了?明天我就去找二十个保姆来!”
刘姐没有回头,已经走远了。
裴玉玲今天一大早,先是因为乔沫的事情,现在又是因为刘姐的事情,连着生气了两次,捂着胸口坐下来,急速的喘气。
已经呼吸不上来了,裴玉玲手有些哆嗦,心脏的负荷已经十分大,倒在沙发上,剧烈的喘息着,她踉跄了几步过去,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找速效救心丸,可是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心里越来越慌,就急急忙忙抓起了手机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
………………
在曾经的曾经,叶泽南因为一朵花,放掉了整个森林。
而后一度,他又开始不屑于这种行为,为什么要为了一朵话,放掉整个森林,而且这朵花还是一朵残花,于是,他开始游戏花丛,却做不到片花不沾身。
方照想的没有错,现在叶泽南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宋予乔用三年的青春,换来的只是他的指责与侮辱。
这些天来,叶泽南自己一个人排解的方法,只是酗酒,抽烟,厉害的时候一天可以抽上五六包,然后埋头工作,想要将自己完全淹没在一大堆工作里面。
但是,现在到了郊外的别墅,没有工作,没有酒,没有烟,没有人。
不,也算不上是没有人,有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虞娜。
但是,虞娜根本就没有存在感,叶泽南一度以为,整个硕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夹杂状亡。
虞娜搬进来别墅的时候,用了一个上午,将客厅和两个房间都收拾了一下,找人将叶泽南住的房间的窗户外面安上了钢窗,里面所有易碎的东西全都收起来锁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内。
然后,虞娜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她收拾过来的行李箱里,有一半全都是书,在别墅里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坐下来看书,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因为叶泽南昨天才毒瘾发作,所以今天的间隔期太短,虞娜便没有锁他,让他可以在别墅里自由活动着,等到过了今夜再锁上。
叶泽南也就是一个人太闲,便主动搭话,问正在看书的虞娜:“你在看什么书?”
虞娜说:“刑法。”
叶泽南:“……”
虞娜解释道:“之前给老板申请过了,他说可以让我在大学里修一个第二学位的法律,是走后门进去的,我基本上没有上过课,不过最后的考试还是要考的,公司里法务部正好缺人。”
“你就打算一直跟着裴斯承么?”
“老板对我很好,而且开出的工资丰厚。”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准备跳槽,所以你也不用来挖墙脚。
虞娜没有扎头发,乌黑的头发一直垂到腰上,现在简单的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裙,没有穿职业装,看起来没有一点往常干净利落的职场女性的感觉,窗外的细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虞娜脚边,显得她整个人都特别知性。
叶泽南欲言又止,虞娜将手中厚厚一大本书啪的一声阖上,转过来面对叶泽南,“你想跟我说什么?别说你想要出去之类的话,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
叶泽南:“……”
手机铃声将叶泽南的话打断了。
叶泽南皱眉,凑过沙发靠背上将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姓名,微微皱了一下眉。
是母亲。
虞娜走过去看了一眼,“不想接?别挂断,万一真是有什么急事了,我帮你接。”
………………
宋予乔与方照吃完火锅出来,从开着空调冷气的空间里,就好像一下子进了桑拿的感觉,热浪一阵阵袭来。
方照拿着车钥匙去取车,“我送你回公司?”
宋予乔摇了摇头:“我暂时不回公司,你先走吧。”
方照点头:“好,再电话联系。”
等方照走后,宋予乔的脑子里还全然都是那些记忆的零星碎片,在脑子里特别混乱。
当年,她在看到了叶泽南和路路之后,心里好像是拧麻花一样的拧了几遭,哀莫大于心死,没有哭没有闹,直接一声不响地就去了加拿大找母亲。
但是,之后她确实是生过一场大病,将这些事情全都忘记了,如果方照说的是真的,叶泽南也是被裴玉玲催眠忘记了那段不堪的记忆,那路路呢?路路难道也失忆了么?
在当时,或者说直到现在,路路为什么还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在之前将去澳大利亚的原因,说成是被强暴,才退学去了国外。
烈日下,温度烧灼着她头皮都有一些发麻,烈日烧灼的感觉,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
宋予乔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报上地址:“盛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