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承依旧点头。
之后,张梦雪去过一次裴斯承的家中。
她是去门口等裴斯承,却无意间撞见了裴斯承的母亲从外面买菜回来,裴老太太一听说是小儿子的同学,便让她进来坐坐,进了门,就扯着大嗓门喊:“裴斯承!你有同学来找你了!太阳晒着屁股了!”
这是张梦雪第一次来裴斯承的家中,见到了裴斯承的父母,之后陆陆续续又来过两次,每次都给裴斯承的父母带着东西,然后留下来吃一顿饭。
裴临峰看出来一点苗头,就把裴斯承叫来,问了这个张梦雪的情况。
裴斯承只有一句话,三个字:“女朋友。”
裴临峰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么小就开始学着泡妞了?不学好!”
裴斯承直接一句话顶了回去:“那我大哥不是一直都在泡妞么?上一次我还见他身边多了一个穿着露脐装的女孩子……”
裴临峰真的是气得不轻,“他哪儿不好你就学哪儿,是不是?”
后来有一次,郑嘉薇的父亲在和裴临峰之间说话的时候,就说起来裴斯承和郑嘉薇,郑嘉薇的父亲叹了一口气,“你们家老三对那个姑娘现在怎样了?”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让裴临峰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你们老三不是趁着酒醉和人家那个姑娘……哎,原本还想要咱们两家结成亲家呢,这样一来,哎。”
当天晚上,裴斯承回到家,家里的等是关着的,黑乎乎的一片。
他刚刚换了拖鞋,打开了灯,就看见裴临峰坐在客厅正中的椅子上,正襟危坐,一脸肃杀,“你给我跪下!”
当天晚上,在裴老太太的阻拦下,裴临峰依旧是将裴斯承打了一顿,一把椅子摔在他的背上,顿时散架了。
裴临峰下手很重,但是从头至尾,裴斯承都没有吭一声,咬着牙挡下来。夹庄肝血。
这件事情,一直到了后来的后来,张梦雪死后,裴临峰才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这算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对于儿子做过的唯一一件特别后悔的事情。
之后,老大裴聿白在大学里又出了一点幺蛾子,裴临峰就索性把这两个儿子,都送到了特种兵部队里,去当兵去了,特别是裴斯承,已经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好几天了。
只不过两个儿子不在一块儿,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裴斯承没有反对,如果能在部队里的话,就可以先远离张梦雪和郑嘉薇,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完全安静的环境,他只想静一静。
一度,他真的觉得,女人简直太闹心了,不管是张梦雪还是郑嘉薇,他都不想理会。
也就是在特种兵部队的这两年里,裴斯承遇上了顾青城。
第一次见顾青城,顾青城叼着一支烟,嘴角带着特别痞气的笑,活脱脱的一个兵痞子的模样。
而裴斯承,穿着一件特别干净的白衬衫,后面拉着一个拉杆箱,在顾青城眼里看来,就是一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的模样,所以,顾青城叼着烟走过去,眼中全都是蔑视。
裴斯承自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看到顾青城眼中的神色,已经明白他是想要做什么了,内心已经起了防范,只不过,毕竟是没有接受过训练,顾青城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手,然后干脆利落的一个过肩摔。
裴斯承被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真的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摔碎了,疼得呲牙咧嘴。
顾青城直接蹲跪下来,膝盖抵着裴斯承的肋骨,用上一点力气:“现在叫一声大哥,老子就放了你,要不然现在我一脚下去,你的肋骨就能断三根。”
裴斯承看了顾青城三秒钟,忽然冷笑了一声:“我老子是裴临峰,哪儿轮得到你了?”
顾青城不太清楚,但是后面有人清楚这个名字,就上前过来向顾青城说,顾青城俯下身,手肘硌上裴斯承的喉咙,“想用你爸的权来压我?”
裴斯承有点喘不过气来,脸庞已经充血,却还是从齿缝间蹦出来几个字:“有种你让我起来,偷袭算什么。”
顾青城挑眉一下,腿忽然松了一下,站起身来,“好。”
顾青城伸过手来,裴斯承躺在地上回了一下神,直接搭上顾青城的手,顾青城用力,将裴斯承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
“来,我先让你……”
结果,顾青城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裴斯承已经拔腿跑到十米开外了,拉杆箱都没有来得及拿,直接去那边找教官去了。
打不赢,就跑。
当天十二点到两点之间,顾青城被罚在烈日下站着,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两人之间的梁子,也就因为这次初见给结下了。
不过,裴斯承和顾青城之间,也算是因为这件事情相识了,顾青城为了整裴斯承,当天就提出了换寝室,和裴斯承同寝室的一个小个子调换了一下,抱着床铺过来,裴斯承虎视眈眈地瞪着顾青城。
两人起初是相互整,结果到最后总算是惊动了教官,罚两人负重二十公斤跑十公里。
顾青城是已经在部队里呆了一年的人了,体能已经逐渐训练上去了,二十公里也是经常负重跑,但是裴斯承才刚刚来了两个月,别说负重跑十公里,就算是不负重跑十公里,都是一件要累死的事儿,于是,快到了一半的时候,裴斯承直接就累趴下了,扑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顶上的烈日快要将他烤焦了,真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已经跑出去好几百米开外的顾青城就又跑了回来,用脚踢了踢裴斯承,“喂,还行不行了?”
裴斯承没吭声,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想闭上眼睛。
顾青城便直接将裴斯承给扶了起来,扶到自己背上:“我背你……丫的,你怎么这么重?看着一点肉都没有……”
他倒是没有料到,裴斯承会这么重,当时腿弯都抖了,真想将裴斯承直接扔地上不管了,不过在训练场旁边有很多看热闹的,也只能映着头皮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裴斯承和顾青城之间,才开始认识,然后了解。
裴斯承身体条件不错,只不过没有多余的底子,灵巧度还可以,就是力度不行,顾青城就经常陪着他一块儿练散打,摔跤。
因为部队里全都是男人,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两个人挤过一张床睡,有时候偷偷的在网上下毛片,就连他们教官都说:“不会是搅基了吧,别让首长知道了我这个教官就做不长久了。”
顾青城也不在意,反正开玩笑都开习惯了,直接勾着裴斯承的肩膀,“是啊,方队,你看看我俩谁攻谁受?”
在这期间,张梦雪来过一次,因为是特批,见到了裴斯承。
裴斯承已经变得又黑又瘦,看起来又高了不少。
旁边有人起哄是军嫂,只不过顾青城没说什么,因为他看得出,裴斯承对这个张梦雪,如果说是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相敬如冰。
………………
宋予乔忽然就想起来宋予珩在回国的时候,从行李箱里翻找出来的那些照片,其中就有一张好像是兵痞子似的照片,看来,部队的生活,真的是让裴斯承硬朗了不少。
“然后,你就告诉顾青城了?”
“说了,”裴斯承点头,“在部队里大概是呆了有两三年的时间,出来之后回了一趟家,就出国了,张梦雪在国内上大学,顾青城有时候帮忙照顾着她。”
“你出国是去了温哥华么?”
“不是,”裴斯承说,“在美国,之后工作也是在美国,遇见你那一次是在温哥华有一个项目,我要去参加,然后就遇上你了。”
宋予乔动了动唇,还想要问后来在温哥华相遇的事情,包内的手机就忽然响了。
是来自于母亲。
席美郁在电话那边说:“妞儿啊,已经快十二点了,还回不回来了?奥里奇博士已经睡了!”
宋予乔这才惊诧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和裴斯承之间竟然已经说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一晚,必定是没有能够请奥里奇博士催眠,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宋予乔洗过澡又去看了一眼在卧室内睡的香甜的裴昊昱,门上贴着一张便签条,上面写着:“乔乔,我今天自己睡,我乖不乖?”
这个“乖”字,裴昊昱还不会写,写成了乘法口诀的“乘”。
宋予乔不禁一乐,找了一支笔在下面写了一个字:“乖。”
很奇怪,今天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
宋予乔便俯身过来,“你再多给我说说你在部队上的事情吧,我发现我很感兴趣啊。”
裴斯承已经抬手将壁灯关掉了,直接翻身过来,手按压上宋予乔的臀和腰腹之间的区域,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宋予乔身上最细嫩的皮肤,似是漫不经心问道:“不困啊?”
宋予乔闪身想要避开裴斯承的手,一只手抓了他的手腕,“我在说正经事,要不然你再回部队一趟,我也去看你一次,当一回军嫂?”
裴斯承已经将宋予乔牢牢地禁锢在怀抱中,俯身在她胸上的绵软蹭了两下,已经张开嘴含住了顶端,引来宋予乔压抑的低呼,裴斯承的声音已经变得低迷了,氤氲着旖旎。
“……好。”
………………
第二天,奥里奇博士要赶早,跟着席美郁去外地调研,于是催眠的事情就又放在了晚上。
今天外面天太热,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桑拿天,于是宋予乔便没有出门去裴斯承的公司,在家带着裴昊昱玩儿。
裴昊昱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当宋予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昊昱马上背对着裴斯承,然后撅着屁股扭了扭,一张小脸原本是想要学着电视机里动画片,将头伸到两腿之间,然后给老爸做个鬼脸的,但是圆滚滚的肚子是个障碍,还有小短腿是个障碍。
在终于支撑不住要摔倒的时候,宋予乔一把将裴昊昱抱在怀里,“得了,快给爸爸再见,你爸爸要去上班了。”
裴昊昱先是做了一个猪脸,才听从宋予乔的话,十分乖巧的说:“爸爸再见!”
裴斯承前一段时间在家里请了一个女钟点工,来打扫房间,不过宋予乔亲力亲为惯了,既然已经住了过来,就让裴斯承把那个女钟点工给辞退了。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家里自己收拾,她用长木棍绑了一个鸡毛掸子,想要将房顶全都扫一遍,便用报纸叠了一个纸帽子戴在头上。
裴昊昱在后面跟着:“乔乔,我也要,我也要!”
裴昊昱当真是觉得特别稀罕,特别是当宋予乔在一张大报纸中间用剪刀剪出来一个洞,将他的小脑袋套进去的时候,他当即就伸开双臂好像是鸟儿一样飞了起来。
就在打扫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的时候,忽然,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门铃声响,宋予乔从椅子上下来,将裴昊昱头上用报纸折叠的纸帽子扶正,说:“小火呆着不要动,阿姨去开门。”
裴昊昱接过了宋予乔手中的鸡毛掸子,乐呵呵地傻笑着,当成是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挥舞着,对着前面的一个小板凳猖狂大笑:“哈哈哈哈哈,慕小冬,显出你的原型吧,你个板凳精!”
宋予乔听了不禁一乐。
其实裴昊昱和陆景重家里的雪糕,虽然性格不是太相似的,但是两个小家伙又一点是相似的,就算是没有人跟他们玩儿,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儿的不亦乐乎。
只不过,宋予乔万万没有想到,来的这个人,是宋洁柔。
宋予乔开门,宋洁柔就要往里进,宋予乔挡住门,微微皱了皱眉,“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宋洁柔有些气恼了,“你就是这么跟你姑姑说话的?有没有一点礼貌?我现在来看看你就不行了么?”
宋洁柔硬是要往里闯,宋予乔又不能直接跟她的这个姑姑动手,便索性由着她先进了屋,反正只是宋洁柔一个人。
宋洁柔进来了之后,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了地面上一盆水,以及正骑在小板凳上,带着个纸帽子,穿着挖了一个窟窿的报纸衣服,手里拿着一个下面绑了加长杆的鸡毛掸子。
这就是裴斯承的那个儿子?
看起来真傻。
其余,并没有人。
“你妈妈呢?”宋洁柔向楼梯旁边走了两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