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庭看着同样无功而返的霍西景,双眸中渐显杀意。
所有附近被营救的人员所在的医院、临时的难民居住所,全部都找遍,没一个人找着,不说人,连相同的名字都没有!
那么,现在只剩最大一个可能,苏乔还在那个屯里,亦或是那附近。
霍西景看着眼前越来越无望的绝境,不用霍燕庭质责,他自己已经良心难安到无以自容。
霍兹雅于他,不会比苏乔之于霍燕庭所在乎的程度少。
他霍燕庭说自己能为苏乔豁出命去,那么,他霍西景就能为霍兹雅去做任何事偿。
老天爷赋予霍兹雅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感觉到快乐。
正是为了这份执念,为了能让她笑,霍西景任她实现十八岁时的梦想。
这种做法,说出来,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恶心得令人发指。
可是他不想去理会,他只要她开心,只要她满足,只要她笑。
说他痴狂也好,愚钝也好,总是这世上还有一个霍兹雅,能让他去做一切世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的选择。
甚至包括,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肖君莲是最后一个探问后回来的,他面色冷沉:“没路,各方面都堵死,即使有直升机,真去了屯里也是无济无事,救援队说了,整个屯子都被埋了……”
他顿了顿,不敢看霍燕庭死寂的脸,低沉道:“怕是……凶多吉少……”
“去他妈的凶多吉少!”霍燕庭眼眸狠收了一下,瞬间爆发,一挥大衣下摆,他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肖君莲追上去。
霍燕庭只顾往前步,步步生风。
肖君莲去拉他的手臂。
霍燕庭一把甩开他,怒道:“走也要走过去!Evan都说了,你嫂子相信我会去找她,一直在等我!”
肖君莲被他甩得踉跄了几步才算站稳。
看着他愤然向前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疼。
霍燕庭上了崭新的黑色奔驰驾座,启动车子。
肖君莲、黎越和霍西景纷纷又跟上前,去拉其他位子的车门,均被他锁死。
紧接着,车子把他们一个个都甩在车尾,直至彻底远离。
肖君莲气急败坏:“你给我回来!这样蛮干嫂子就能从泥里钻出来不成?”
黑色车子车速加起,瞬间如疾驰而过的黑色飓风,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尽头。
一直到快出市区,霍燕庭才缓下车速,拨了龙亦飞的号码。
“Evan,九九还是先住在你那里,过段时间我再来接他。”
龙亦飞应该正跟九九在一起,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急切地问:“苏乔呢?找到她人了吗?”
霍燕庭喉间一阵哽咽,默了一会儿才答:“我会找到她!”
龙亦飞心里顿时跟停窒了一样,疼了嗓音:“还没找到是吗?”
“我说了,我一定会找到她!”霍燕庭重复。
龙亦飞从得知事件起,一直在紧密关注乌扎兰屯的灾情,现在,霍燕庭这样的回答,无疑是雪上加霜。
时间已经越来越久,现在正值寒冬……
他甚至不敢再往下想,各方面条件都如此恶劣。
抹了下眼睛,他故作轻松道:“……好,我会好好带着九九,等着你们来接他。”
霍燕庭嗓音有些沉哑:“好好对他!”
“爹地,你接完电话了吗?”手机里,传来九九脆亮的童音。
霍燕庭再把持不住,泪水湿了邃眸。
他不再说一字一语,直接挂断了手机,前方,白亮的马路渐渐变得模糊……
此刻,他感觉自己才真正懂得苏乔这次选择离开莞城的用心,她想保护九九,他和她的孩子。
霍兹雅有钱有势,如果自己真有个什么闪失,她怕那女人对孩子不利。
五年前,他们也曾因为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失去了一个女儿。
这次,为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九九,苏乔再一次选择了退让。
她相信,这次他一定会去找她,会接她和九九回来。
她要让他知道,她一直是如此地相信他,如此地依赖他。
一阵阵刺耳的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响起。
霍燕庭缓缓停下车子,以袖拭了把脸,摇下车窗,冷颜冷语:“什么事?”
“抱歉,先生,前面发生特大山体崩裂导致泥石流,所有车辆禁止前行!”忙碌不已的交警小跑着过来,对他歉意道。
霍燕庭听见,这人的嗓音都已经有些嘶哑,想是已经在此工作多时。
想到此,他心里不安更浓。
时间越来越长,苏乔遇难的危险性就更强,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尽管他一再排斥,现实不曾改变。
“我妻子在乌兰扎屯,烦请行个方便,我一定要过去找她!”霍燕庭诚恳地求道。
他很少求人,但这一次,他语气分外的低声下气。
“不行,请您退回去!”
霍燕庭知道再多说无益,他点点头,启动车子。
那名执勤警退后,以为他要倒车。
谁知,那车子突然从他身前绝尘向前。
“……你给我站住!站住!黑色奔驰那辆!”他气急败坏,瞪着眼就跑着往上追。
旁边一直在忙碌的警察也听到声音都看过来。
很快,有人上警车要追。
一名年轻警官拦下了,一夜未睡的他脾气暴躁,没好气地道:“别追了,还嫌这儿不够忙?他自己一心寻死,你追上去又有个屁用!”
霍燕庭沉眉冷眸,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冲向前,连着过了好几道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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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城,锦园。
旁边的工作室,锦园的人,无一不知道夫人所在的小村子发生了巨大灾祸。
王一琳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逢人就哭:“我女儿这么善良,老天爷怎么可能这样对她?她从不害人不伤人,一门心思地对人好,小时候吃过那么多苦,没一个真正疼她的人,现在好有容易过上好日子,怎么能这样捉弄她?老天爷,你瞎了眼吗?……我这么作孽的人,你都不收了去,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女儿?……”
秦姨和何姨轮番去劝,闹腾了整整一天,后面没了力气才渐渐消停下来。
晚上,秦姨派人又给她送去饭食。
王一琳没怎么吃,只说睡了,先睡了。
秦姨和何姨心里同时也在惦记着夫人那边的灾情,看她睡了,便双双回了附楼去看关于乌扎县的最新跟踪报道。
老人心慈,看着一幅幅惨不忍睹的画画,跟着泪水淋淋。
又想到夫人,更是悲从中来。
唯盼老天开眼,不要再折腾先生和夫人这对苦命人。
夜深。
一道瘦得跟幽魂似的人影,经过附楼的层层楼道,直上顶楼。
顶楼整层都已被封死。
此刻更是静得死沉,除了楼外的风声,一点声响都没有。
楼梯上去,窗台上开了个小口,刚好足够一只碗一个杯子进去。
一只瘦骨嶙峋的枯手,颤颤巍巍地把一碗水放在窗口,叩叩小口上的铁皮封口。
王一琳一直等了许久,铁皮封口才被揭开。
霍兹雅探一只手出来,她手指上漂亮的寇丹还没有褪掉,端了水,很快收了进去。
王一琳静静地立在小口旁边的墙边等着。
从昨天开始,苏乔那边的新闻一出,整个锦园都去关注夫人现在的情况,没一个人还想起顶楼上所关着的女人。
霍兹雅渴到极致,也饿到极致。
好不容易听到窗口响,她耐下性子,没有马上去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