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嫂和陶樱齐齐扭头看他。
顾尊换了浅灰色的棉t,更深色的铁灰长裤。
陶樱从那支昂贵钢笔猜到,这家居服定也是上品,难怪他穿着就透出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矜持高雅来。
“诶,好吧,谢夫人,谢先生。”丁嫂笑应着,先去主位把顾尊碗里盛上米饭,这才又去取了碗筷,回到陶樱这边来落坐。
陶樱看着她笑,夺过她手中的精致瓷碗,给她碗里也添上米饭。
“谢谢夫人。”丁嫂打心底里又高兴又感动。
新夫人不仅人长得跟花朵一样漂亮,心地更漂亮,真真是先生的福气。
丁嫂一忽儿看看表情寡淡的顾尊,一忽儿看看笑容甜兮的陶樱,越看越觉得这对壁人真是天生一对。
数道珍稀佳肴里,一道青翠有加的凉拌野菜吸引陶樱全部注意,欣喜地惊呼:“丁嫂,这是马齿苋吗?”
丁嫂笑着点头:“是,新鲜的呢,夫人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在大城市里想吃这样新鲜的野菜可不容易。”陶樱夹了一大筷子放进自己碗里,一幅捡到宝的样子,“更何况,这菜还能清热解毒,再热时的时候吃这个更好。”
丁嫂对她的喜爱不由又加了更深的分,哪个厨子都希望得到用餐者的肯定:“夫人也识得这些乡野小菜呢?”
“当然识得,我就是在乡里长大,不仅识得,我也会做,不过,可能没有丁嫂你做得好。”
两人相见恨见,你一言我一语在饭桌上聊得可投入。
唯主位上气势清冷的淡漠男人,淡睨了正聊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某女几秒,继续沉默而又优雅地自顾自吃着。
顾尊吃完,起身。
那两个人蓦地止住了谈话声,齐齐看着男人顾自出了餐厅,往书房方向而去。
陶樱讪讪,低声:“啧啧,这人要不是长得人高马大,肯定会让人以为他是空气!”
丁嫂看到先生离去,有点后悔自己身为下人,居然在主子饭桌上这么张扬忘形。
不过看新夫人也挺担心的样子,忙宽慰道:“夫人别紧张,你刚嫁进来,可能对先生的性子还摸得不太清楚,他不说话就走不是因为怪你没顾忌他,而是他天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不爱与人亲近,话不多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其实他心地很好,你慢慢就明白了。”
外表冰冷?不爱与人亲近?话不多?
陶樱小脸抽搐,丁嫂此刻所说的这个人,是和自己所认识的顾尊是同一人么?
还是说她陶樱从头到尾认识的顾尊原来竟是假顾尊?
这个男人明明不仅话多又毒舌,还自作多情,更恶劣的还有他明明很喜欢与人亲近好吧,最喜欢亲近的还是她宝贵的嘴唇!
顾尊离开后,餐厅里的气氛更加轻松愉快,一老一少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陶樱又主动帮着洗完碗,这才又往书房走去。
门关着,陶樱抬手轻叩了几声,听到里面磁沉的嗓音:“进来!”
她推开门进去。
顾尊坐在原先坐着的转椅里,脸从电脑屏幕上方抬高,双眸直直看向门口的她。
不知为何,陶樱每进去一步,都有种上刑场的感觉,死气沉沉。
陶樱没有进屋后带上门的习惯,顾尊淡声吩咐:“把门关上。”
她蹙了蹙眉,还是又回转身去把门关了。
再抬步走到书桌旁。
藤椅还摆在他的转椅旁边,她也不打算过去坐了,看着桌上摊开着的笔记本:“你写好了没有?”
顾尊顿了顿,从抽屉里又把那支派克笔拿出来,正欲取笔帽,陶樱几步过去,把笔夺了,冷声:“你换另外一支,这笔是我的了!”
十八万呢,就因为这破笔,害她现在不仅亏了报酬,还欠了也不知道有多大一笔债。
顾尊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笑了:“借我使使也不行?”
“我嫌弃你的手!”
哼,君子有仇必报!还必服得现时报!
顾尊翻看自己骨节修长的大手,笑得意味深长:“很嫌弃?”
“当然,特别特别嫌弃!”陶樱护着手中的笔,重重点头。
顾尊摊摊手:“好吧,刚才我们聊到报酬,现在我告诉你,报酬就是——”
他长指指向她怀中的钢笔,眸中笑意明显:“就这个赔偿款的一半吧。”
陶樱像被点了穴,看着眼前跟刚才餐厅截然不同的男人,恨得银牙都要咬碎。
顾尊像完全没看出她目光里的恨意,悠哉地又从抽屉里取了另一支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落下龙飞凤舞的一行字:以上条款,男方会遵从女方意愿,如有异议,双方均拥有补充条款权利。
落尾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写完,把纸撕下来,抬眸看她:“完了,需要一式两份吗?”
陶樱看了一眼,总感觉其中有诈,可具体哪里有问题,她又没看出来,他都说她的要求他会遵从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自我催眠着,陶樱也签上自己的名字:“要两份,我要存一份。”
顾尊浅笑,很好说话地又手抄了一份,两人又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
陶樱接过一份,小心翼翼放进裤子的口袋。
因为签字,陶樱人已经走到书桌这边,站着写不好写,她是在藤椅里坐着签的字。
顾尊侧头看着眼前如上等瓷品一般的肌肤,喉间滚动,笑意盎然地提醒:“记住,从现在起,笔易主,你欠我九万。”
没想到他来真的,陶樱蓦地侧头。
谁知顾尊的脸正凑在她脖颈上,她一侧头,两人鼻尖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