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群老头,以为他们要做什么,谁知在为首的魏老头的带领下,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全都拿出什么东西,居然是他们平时穿的华服。当着我的面,把那绣边的领子取了下来,就这么放在火盆里烧了。
:小于,这世上再也没有江苏风水道,我等以后,已如数全归贵方麾下。
纸钱烧起,香烛已然,棺材盖子就这么盖上了。在易先开照片上那猥琐的笑容中,所有人分站在大堂各处,全都弯下了腰,看着这一处处的人群,直到此时才能知道这以前那叱咤风水的到底有多少个办事处。
而一面牌匾已经升上灵堂,
:张家道。
盖棺之后,不知何处的啜泣声中,这灵堂终于开了,而与此同时,大厦附近的街道上,居然也有人朝着这地方走了进来。
我根本就想不到,最先来的居然是一顶老轿子,由几个四五十岁的人抬着,刚到大堂门口,便被两个职员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今日是我张家道大事,要吊唁还请走进去。
抬轿的几个人脸色全都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边听到那轿子里传来了阵阵咳嗽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也罢,就按他们说的,客也该随主理由。
这轿子里坐的是个什么人?等到轿门打开,我看到里头出来的人时,一开始有些懵。
这是个老人,老的连路都走不得的,满脸的皱纹,枯槁的身子,被几个人搀扶到这灵堂面前的。
看到这老头,所有江苏老者全都变了脸色,魏自端甚至是站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这老头战战巍巍,看起来连香都拿不稳,对着灵堂上了一柱,
:几十年来,风水这一行出了易居士这样的后辈,此等人中俊杰,即便走了邪路,今日道消,也当得老朽前来上香一柱。
这说话的语气听在耳中有些熟悉,我仔细看着这老头的脸,下一刻认了出来,但心里已经是震惊。这老头,就是那个黄道尊?
大战的时候看到过他的魂魄,那是个花白胡须,一脸威严的道人,那一幕幕我怎能忘记?和姨父轰然对拼的那一掌,现实中,这黄道尊居然老成了这样?
他到底多少岁了?
:岁数大了,这把身子见不得风,易居士若是有灵莫要见怪。
这老头就这么站在大堂中间,看着姨父的棺材灵位,那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灵堂在对视。挂着吊唁的名号,所有人敢怒却都没有开口。直到这老头被搀扶着往回走,重新上了那顶老轿子。
咳嗽声中,就这么离开了这层大厦。
我没想到的人,以姨父的名声,之后陆续居然有这么多人来悼唁,甚至很多流派里的风水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看样子是专程赶过来。
只不过那氛围十分诡异,相当一部分只是上了香就走,也有哭的,甚至有些人居然哭天抢地。
有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上去就是那种街边摆摊算八字的,刚进大堂就显得很激动,走到面前,看着姨父的照片居然开始哭。
:易先开呀易先开,你怎么就死了呀,你可知道我那师弟弟已经去了整整十五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今朝可算是老天有眼。
笑声中两人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疯子一般。
:老天有眼啊,我们还在等机会给他报仇,有人居然自杀了。哈哈。
包括江苏老者在内,公司的人全都静静的站在周围,没有一点动作,都在看着这些人表演。毕竟是借了吊唁的名义,人家也只是话里话外含沙射影。但就在这两个算八字的上了香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戴孝的大汉静静的站了出来,拦在了路上。
:等等。
大汉职员用手一指,那是这两人刚刚放进鼎里的香,三根香居然是两短一长。看了看这面无表情的职员,又看了看左右灵堂的这些人,两个算八字的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露出惊慌的神色,收了香,重新插了三根,快速的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来吊唁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衣着朴素的,也有穿着讲究的,有的大哭大闹,有的一言不发上了香就走。更有的甚至只是在灵堂前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就是十多分钟,似乎只想亲眼看清楚这个灵堂。
到了傍晚,吊唁的大门终于关上了,地上被清理出了一大堆的东西,夹着铁砂的纸钱,画着死卦的白包,用柳木做成的杆子的香烛,香烛里还加了镇压死人的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