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发亮, 外面就来了礼部的官员传旨。一是说皇上过世的事情,这事儿说起来, 可真是赶巧了,皇上虽然前些时候和太子中毒大病一场,但素来身体还算是不错,昨儿晚上, 因着批了折子之后吃了一碗红枣燕窝羹,一颗枣子下肚, 那枣核不知道怎么就卡住了喉咙, 等太医过来,已然是来不及了。
然后, 请了太子过来, 当晚就敲响了丧钟。
这第二件事儿, 说的是哭丧的事儿,皇宫大内,也不是说谁都能进去的。进去进不去, 都是要看官职大小的。楚侯爷这位置,这内眷自然是要进宫哭丧的,首先定下来的就是乔柔和老太太。
第三件事儿,通知是要进宫的时辰,每天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 去了在哪个大殿, 回了要走哪条路, 都要说的明明白白,以免丧期出什么事儿,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尤其是让先皇的英灵不安宁。
嗯,现在已经是开始称先皇了。
不够资格进宫的命『妇』呢,就在自家找一地方,每日里按着时辰面朝皇宫哭丧。
圣旨上是这样写的,最好命『妇』们也是这样做,别以为是在自家了,就能自在一些了。毕竟为先皇哭丧是大事儿,稍微出点儿差池,都是会被御史台给抓住小辫子的。除非是日后自家男人不打算好了,否则,哪怕没人旁观呢,也别阴奉阳违了。
今儿是头一天,宫中繁忙,乔柔暂时是不用进宫去的。
她得给皇后……皇太后写折子,请皇太后免了老太太的进宫。一来老太太年纪大,一整天跪着肯定是受不住,二来她这也算是确实有理由——老太太中风都还没好完全呢。
写完还不到中午,立马让人递牌子往宫里送。将近天黑的时候,这批复才下来,太后很是爽快,免了老太太这边进宫。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各种繁琐了。
府里首先要收拾一番,不该有的颜『色』不能有,不能有的乐声不能出现,连孩子们上课都要暂停一段时间,只看书写字就可以了,其余的都不能做。
哭灵这种事儿,是个体力活儿,但宫中也不是为了折磨人的。所以每哭一个时辰,还能休息一会儿。
等哭灵七天,朝中大臣们就开始上折子请太子登基了。太子推辞一番,大臣们再情深义重的请一番,来回三次,然后定下登基的日子——先皇下葬之后就是登基大典。
七天哭灵下来,乔柔就算是身体康健,也有些受不住的,这从宫里回来,就让顾嬷嬷按住了用热布巾敷膝盖。那热度,烫的乔柔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不是难受,是舒服的。
顾嬷嬷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盼春脸『色』不太对的进门了:“夫人,李老太太上门了。”
乔柔皱眉:“可有帖子?”
盼春摇头:“并没有帖子,只说是有大事儿要和夫人商量,这会儿正在二门处等着。”一来是姻亲,二来李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将人关在大门外等着吧?
乔柔不太想见,顿了顿就说到:“老太太那边已经睡下了,我这边,你就说我刚从宫里回来,十分疲惫,也已经梳洗躺下,怕是今儿不得见,请她见谅。”
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亲戚,乔柔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了。
盼春忙应了声,但不一会儿又转回来了:“李老太太说,这事儿十分紧急,若是夫人不见她,怕是将来侯府会有灾祸降临。”
乔柔都要气笑了:“我们侯府有没有灾祸,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再者,我们大房二房没分家,若是侯府有了灾祸,二房难道就能逃得了?”
连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盼春又来回一趟,脸『色』更难看了:“她说若是夫人睡下了,那她就在前面等着,夫人总有睡醒起床的时候。”
这是赖定了啊,乔柔也忍不住皱眉了,实在是想不明白李老太太这搞的是什么,先皇那边明天下葬,后天太子要登基,她不在家里为她那孙女儿祈祷好封妃,非得要上自家来纠缠什么?
想了一会儿,乔柔就叹气:“那就请她进来吧。”
盼春沉着脸去请人,好一会儿,李老太太才扶着拐杖进来,进来还不给乔柔好脸『色』:“侯夫人倒是挺大的派头的,我这老婆子,差点儿就得等到明天才能见侯夫人一面儿了。”
乔柔心情也不好,没的惯着你一个老太太的道理,就笑道:“这派头大不大,和什么时候见人没关系,毕竟有些人,就算是一辈子不见,也没什么打紧的。我刚从宫里回来,正是累的时候,我家侯爷体谅,不用见外客,我自然是不会拂逆了我家侯爷的好意的。”
李家就算是出了个李庶妃,也是没资格进宫哭灵的。李庶妃又因为地位问题,上要巴结太子,下要伺候太子妃,半点儿自由都没有。乔柔就不一样了,只要楚侯爷还好好的,她就是在外面捅破天了,也总有人帮她收拾烂摊子的。
一个靠着女人发家,一个是自家男人出息。乔柔这话可是将李家给踩到泥地里去了——裙带关系总是被人所不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