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一片素白, 到处都挂着白布,灯笼上黑『色』的奠字压的人心里沉甸甸的。来来往往的人带进来的小风,将门口火盆里的小火苗扇的一扑一扑的。
黑『色』的棺材放在正中间,前面是牌位。楚阳跪在旁边,时间太长了,他的双腿有些发麻, 他忍不住动了动,就遭到旁边人的呵斥:“动什么动!你爹都死了,你都不能恭敬的送他最后一程吗?”
楚阳有些生气,他爹活的好好的, 怎么就死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天天都做这种不吉利的梦。前天晚上, 是梦见亲姐姐楚瑶死了,昨天晚上, 是梦见继母乔氏死了, 今天晚上就轮到亲爹了。
说实话,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大不敬, 人都说,这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这才得来的,无缘无故的, 他怎么就会梦见死了这么多人呢?
大姐就算了, 反正年少就没了。可继母和亲爹, 哪个对他也不差,他怎么就会想到他们死了呢?他敢发誓,自己平日里,是绝对没想过这种事情的。可偏偏,这梦就跟那鬼影一样,时不时的就钻过来让他心梗一下。
后来他也只能劝解自己,梦境都是反的,都是不真实的。
就像是他姐姐吧,那是年少没及笄就过世了的,那梦里,却是在陈家遭受了折磨,最后生病没人给请大夫过世的。她那么厌恶陈家,怎么可能会嫁到陈家?再者,表哥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劝慰自己是假的了,这心里才稍微好受了点儿。
这次知道还是梦境,楚阳索『性』就不着急醒过来了,反正,就算他着急也没办法,该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会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他顺着梦里的楚阳的眼神往旁边看了一下,出言训斥他的,是他二叔。
楚阳没做声,又继续转过头盯着棺材看了。这个梦里,也不知道亲爹是怎么过世的,和上一个梦境里的继母一样,是病死的?
“这楚侯爷,也真是可怜,一双儿女,俱都不成器,两个弟弟也没什么大出息,他这一过世,这侯府,怕是早晚要没落了。”
双腿跪的实在是受不住了,楚阳就打算起身到外面去转转,然后,就不小心听了背后言。
一双子女?这梦里的继母没生孩子吗?他明明还有一双弟妹的。还有,两个弟弟没出息是怎么回事儿?他那两个叔叔,虽然没有位高权重,但走在外面,也是要被喊一声大人的,怎么就没出息了?
多少人,想当官儿还当不上呢。
“是啊,别看楚侯爷自己本事,可这家里,终归还是没捋清楚,他这一走,哎,后继无人啊。楚家的二老爷,好『色』贪财,楚家的三老爷,折了个闺女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上,好好一个国丈爷,现在也是白身了。”
外面还有人议论,楚阳听的一脑袋的雾水,这梦里的侯府,不是他家吧?他这次是不是梦见了别人家的事儿?可刚才那二叔,和他亲二叔长的可真像。
“不好了,大少爷,外面来了许多官兵!”楚阳正怀疑,就见小厮冲进来,一脸的惊慌,他没避着人,于是这院内,瞬间就『乱』了。
来吊唁的都慌慌忙忙的起身,一股脑的往外面走。里面的女眷都惊慌失措,哭声吵闹声从房门内传出来。二老爷和三老爷跑的连麻衣都掉下来了:“什么官兵?哪儿来的官兵?”
楚阳也不知道,他『迷』茫的摇头,然后就瞧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人手里拿着明黄『色』的绢布,身后带着穿盔甲的兵丁,一脸漠然的走了进来。
这人,他也眼熟的很,不就是阿瑾妹妹的夫婿,自己的妹婿吗?这梦里,还有他掺和啊。
没等楚阳上去和人家联络感情,那人就一摆手,展开了手里的绢布:“楚阳接旨,伯爷,您请吧。”楚侯爷过世,楚阳继承爵位,这爵位往下降一级,楚阳就成了伯爷了。
一院子的男人女人赶紧跪下。
梦里的刘云峰开始一字一句的念圣旨,是夺爵的圣旨。也不光夺爵,还有斥责整个侯府的,里面罪状不少,楚家几乎人人有份儿。
有人状告楚阳强抢民女,京府尹查过之后定了楚阳的罪。
二老爷是收敛钱财,在楚侯爷活着的时候参与了卖官鬻爵。
三老爷是仗势欺人,在宫里的皇后没病逝的时候,收取了大笔的贿赂银钱,用低价买了城外的良田。
甚至连着下面的楚郴等人,也都有罪状定下来。
圣旨上表示,看在楚侯爷刚过世的面子上,只夺爵,然后收受的贿赂强要的银钱都收缴国库,收缴清楚了,就不治罪。
楚阳哪儿知道自家收受了多少贿赂,侯府没分家,二房三房的那债,也要摊在大房头上。刘云峰带着士兵在库房里走了一趟,然后出来说银子不够。于是,就拿了这侯府做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