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散尽,天空恢复一派碧色如洗。风承影兀自原地傻乐了半晌,缓缓的收了笑,做出副思索之态。
九方云微见此上前,开口时佯装一派漫不经心:“在想什么?”
风承影不语,仍旧低敛着眉目,一手抱胸,一手点着下巴。
看来是有心事。
等了片刻没收到回应,九方云微挑了挑眉梢,重新摸出软垫食盒,寻了块顺眼的石头坐了。他不准备追问,也压根不想着追问,这是他与风承影二人间的相处之道——遇到私事,惯来是一人不说,一人便不多问。
还是那盒未吃完的梅花小点,只这块的馅料是和了芸豆蓉的白梅,品尝间的香气清浅微寒,很容易让人想到那一开满山的素。
若是再有些雪就更应景了。
九方云微想得正出神时,那袭红衣突然开了口:“狗东西,你喝酒吗?”
“酒。”被唤回神的法修微怔,“什么酒?”
“不清楚,应该是花酒或者茶酒,至多是果酒。”风承影摇头,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抠出只细长花锄。
不是,你怎么什么玩意都往袖子里扔?
九方云微目光带了些不甚分明的茫然,那人却雄赳赳、气昂昂的扛起锄头,一头钻入潭边的花林,瞅准那棵最老的梅树,就地开锄:“我忽然记起来老头子先前在树下埋过坛酒,应当还没喝完。狗师父此人又素爱赏玩风月,高粱烈酒他向来是不喝的,所以我估计……啊,找到了。”
纤巧的花锄触到装酒的细陶坛子,发出些细微的响,风承影俯下身,拿着花锄小心的锄松坛边的土,直到那泥土已被锄得足够松散绵软,令人毫不费力便能将之拨开。
被埋了数百年酒坛终于重见了天日,她掬水濯去坛身上附着的尘泥,露出白瓷上勾着的那片盛放的雪,遒劲的墨色在其中曲折穿梭,她开了坛,登时漾了一脸清甜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