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的风光果然与东洲不同,咱们山里还是初秋呢,这眼见着就要入冬了。”踏下仙舟的风承影望着满目萧瑟秋景不由轻声感慨,总觉得她今生过得比先前精彩得多,这辈子短短二十年所经历的,居然较上辈子三四百年加在一起都要来的刺激,想她从前二十来岁的时候,还在绛灵山里抱着木剑劈石头呢!
“你之前没来过北川?”九方云微挑眉,他记得当年的阿影出了绛灵深山便仗着艺高人胆大四处瞎窜,按说整个修真界当没有她走不到的地方,原来竟是没踏足过北川的?
“没,来过两次,但都是被人追堵着过来的,没来得及仔细感受下风土人情就撒丫子跑了。”风承影摇头,说着偷偷吐了舌头,“仲明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数他北川抓我最凶,我哪敢多呆?”
“也是。”九方云微敛眸低笑,十分娴熟自然的牵起她,慢悠悠跟上前方花放舟等人的脚步,“那等着大典结束,我陪你好好在北川逛逛?”
“那感情好!”风承影闻言亮了眼睛,并试图得寸进尺的小声哔哔,“如果不用边逛边写回评就更好了!”
不写回评?想得倒美。
九方云微眼角一吊,目光微凉:“唔,那你可以洗洗睡了。”
“啊?”
“梦里啥都有。”
“……”风承影怒而摔袖,“我呸你个老狗!”
有了上次在天极门的例子,此番众人亦顺理成章的住进了临近摘星阁的小城客栈。
仲明见此不曾多言,一则大典不同于内门大比,是至多一日便了事的东西,许多高门名士仅大典当天露一次面,住不住进门中没甚差别;二则摘星阁占地虽广,却多冻土寒川,可供修士居住的地方并不多,来客甚众也恐安排不下。
干脆就由他们去了,反正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他最关注的还是焚天——
或者说,他最在意的是风承影究竟是不是焚天。
“如果是的话。”祠堂之内的仲明抱着玉簪轻声起势,“爹爹一定会手刃了她,为你和你娘亲报仇。”
他面前的石台上供着两方灵位,上好的乌木牌子上漆着灿金的字,他时常翻新,是以那字迹仍旧是利落清明的,不曾有半点斑驳——这是他在揽星台上单辟出的祠堂,为妻女单辟出来的祠堂。
仲明跪坐在地上久久出神,半晌起身吐出口浊气,他伸手,轻柔又小心的拭去木牌上积攒的一层薄灰,烟尘不呛,雾色却渐渐弥漫了他整双眼:“女儿,夫人,我想你们了。”
“每天都想。”他闭目,一颗泪珠坠落眼角,在香案上化作小小的无色花朵,转瞬蒸腾不见。
若那人真是焚天,她不仅要手刃了她为她们报仇,还要在那之前,按着她来此地磕头忏悔,为她的滔天罪过一一忏悔!
仲明咬牙,用力攥紧了双拳。
“明日典仪开始之时,将这东西加进众人的酒水里,等着宴开过半,你师父发难渡玄山后我们再动手。”石室门口,任齐垂着眼塞给聂皋两个瓷瓶,后者低头扫了扫那加起来尚不足巴掌大的两个东西,微皱眉梢:“这么小的两瓶,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