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尘闭了眼,抱着膝盖垂头小声啜泣了一阵,她早就没有心力放声大哭了,即便是这样的啜泣都已到了她当前的极限。
姐姐……
她哭了半晌,小心又珍重的从柜子里摸索出一只粗糙普通的布包,两百多年过去那包都被人摸的起了毛,她垂着睫毛拉开布袋,倒出一把凡间才会用到的金银。
这是那年离开花街的时候,修士姐姐留给她的。
仙界用不上金银,是以这一包东西不曾被人搜走,烟波巷中的姑娘鸨儿们时常奚落她拿着一包用无可用的俗物当宝贝,但只有她知道,这东西对她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
这是姐姐留给她的,修士姐姐是她此生中唯一的一点星光。
虽暖,却遥不可及。
姐姐。
江雪尘拨弄着掌心的碎银,水珠大颗大颗的控制不住的滴落,浸润一小片地上的衣角,她缩着肩膀,攥紧了双拳,带着硬度的金银硌得她掌骨微痛。
她想出去,她想见姐姐,她想回修仙界,回安澜城,回到那个偏僻又闭塞的小村。
她想念隔壁大娘的那手豆花,想跟对门的小丫头一起在水潭里摸虾,想枕着草皮数天上的星子。
她不想在这,她也不叫锦绸。
一刻都不想。
*
天云墟内,孟璟拖着楼白,楼白又拉来了风承影,神态各异的三人不怀好意的将顾子归团团围住,处在包围圈正中心的顾小白兔十分紧张的搓了搓手,他今天用过晚膳见那月色不错,本想抱着栖流出来练剑,却不想半路就被这帮人给截住。
“子~归~呀~”楼白拖长了音调,三个字愣是被他叫出个牵肠百转,顾子归闻此不由得愈发紧张,一向温文尔雅的青年面容上罕见的多了两分慌乱,他耷着眉眼不敢去看楼白,只压低了嗓音,小声应了一句:“我在的,师祖。”
“矮油~你我(师)祖孙二人叙话,这么紧张干嘛?师祖我又不会干嚼了你。”楼白下颌一扬,贱兮兮的抛了个媚眼。
不不不,你这样我更害怕!
顾子归喉咙一甜,一时不想说话,孟璟也被楼白这一下弄得突发心肌梗塞,连忙趁着顾子归不注意偷偷锤了他一下:“小楼,你注意点节操,这表情实在是太恶心了!”
“呔!恶心什么,明明是你们不懂情♂趣!”楼白低啐,却当真略直了身板,“得了,子归,我也不吓唬你了。我们今日找上你,就是想问一下——你觉得辞云阙怎么样?”
辞、辞云阙?
仙界一流势力,势头之猛仅次于天云墟与听风阙,是无数飞升仙友的不二选择……但它好不好与他何干?
他只想练剑!
顾小白兔茫然的眨了眼睛,一时不知道他此话具体何意,片刻后他挠着脑袋试探着开口:“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