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参一两,甘草八钱,一钱牛黄,两钱冰片。好了,这方子你记一下,呆会吩咐他们多熬一些,送给那些病情稳定一些的病人喝,严重的仍旧用先前的那剂。”南屿某处小城客栈,玉扶澜按着眉心念着药方,声音中是藏不去的疲惫,下界两月有余,她每日要问诊的病人不下百名,最多一日,看了足有三百余人。
那天她全然不曾合眼,好在破虚期仙人,即便是压制了修为亦无需饮食睡眠,否则她早就垮了。
“好的师尊,弟子记下了。”对面的小弟子撂笔吹干了墨迹,玉扶澜摆手示意他先下去熬药,正欲闭目养一养神,便听得身后内间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她连忙起了身。
玉扶澜赶至内间,只见齐娆双手掩嘴,跪坐在小桌旁边,不断有暗红的血流自她指间渗出,淋漓落了一案。
“又失败了对吗?”玉扶澜俯身替她慢慢顺了顺气,眼中忧色不由得愈重三分,“娆儿,实在不行的话,你先歇歇吧。”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师尊,我还歇不得。”齐娆微微晃头,捂着嘴的手指克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现在她每说一句话,都必定有新的血色涌出指缝。
灵海境中寻到的那些蛊虫离开母蛊不出十日必定命殒,她为了炼化此虫,便驱使着体内蛊虫将之包裹后生生带回了经络。未经炼化的蛊虫入了经络,吞噬着她血肉的同时,又与她身体里原本的蛊虫们相互撕咬抗衡,这等蚀骨之痛,她当真是许久都不曾感受过了。
应该说,这般痛楚,打她成了蛊体,便再没体会过。
“娆儿,你何必……即便炼化不了,我们也有办法对付它们不是?”玉扶澜心疼不已,齐娆却扯了个苍白的笑,眉目间泛起点点执着之色:“的确有办法对付,但总归是麻烦。师尊,我不想让蛊虫成为魔族的底牌。”
“何况只差一点了……师尊,只差那么一点点了。”齐娆仰头呲出一口红牙,被绛色浸染的小脸看起来滑稽又狰狞,“您让徒儿再试两次……再试两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傻姑娘。”玉扶澜叹息,垂眸摸出帕子擦了擦她面上的血迹,她知道她这徒弟性子执拗得很,她劝不动她,只能由她去。
“那你记得,若两次还不曾成功,就先停下歇歇。”玉扶澜缓声叮嘱,并在得了齐娆的答复后转身出了内间,一来一回她刚上头的那点困意已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腹说不分明的惴惴不安。
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玉扶澜伸手揉了揉酸胀不堪的太阳穴,顺势取过架上的一部医书,低头翻看两页后她心中的不安不退反进,她现在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师尊……师尊!”原本下去熬药的小弟子去而复返,奔跑中脚步凌乱不堪。玉扶澜抬头微蹙了细眉,那弟子扶着门框喘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师、师尊,不好了,远在东洲的弟子们来报,东洲南部疫病突然反扑加重,眼下已封了五座城了,但不知怎的,那疫病还在向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