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听见对方的反击的可芙香依旧眉头深锁的考虑着:“换言之,你不给她电话号码反倒是帮她了?”
人的情感大部分需要靠语言来表达,但每一个人所掌握的语言的根本性不同,导致即便是同样的话语,也会出现理解上的差异。将自己的感情以直白的话语说出来,是对独立个体的确认,是一种只属于自己的仪式、释放压抑的祭坛。但本质上,人与人的相互不理解并不会因此而得到改变,加之人际关系这种难以计算的复杂,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无时不在,而且无法解开。
所以江桥决定不把这话说得更白,毕竟说得再清楚,就她这智商也理解不到如此思考的江桥心中有多么无奈。他本也不期待能和眼前这个面容姣好但是没胸的女生多加交流,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连要个电话号码都要诸多考虑的可芙香根本没听出江桥那客套话藏着的欲离之意,掏着手机,漫不经心:“那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呗”
“萍水相逢而已,要不要给你电话这么严重?”江桥皱着眉毛,说起话来也恢复了前几日呆在颜平帆和严仲时的那种轻佻和胡来。
“可不是萍水相逢,从中午到下午我跟了你一路了”把自己的跟踪经历说得像是为了两人的友情所付出的努力一般的可芙香认真的往他手上塞着手机,还怕他以为自己同东缪音是差不多的情况,补充说明道:“你又不是我救命恩人,我没有理由和你拿手机号的”
那既然如此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个姿势如果不是要求自己要把手机号登记在上面,只可能是把手机给他的意思了,使不得使不得。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抢了手机就往铁坊窜的时候,只听得可芙香的轻声细语:“拜托了,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呵。
最近在这些初一至高一年纪的小同学里,‘朋友’这个词似乎越来越廉价了,刚认识不久的同学也能算朋友,被强制放进同一个像监狱一样的宿舍、前半生跟他毫无瓜葛的人也能算朋友,现在连在路上一起救了个人都能算朋友了,按这个级别来换算,当时被颜平帆救下来的江桥就应该直接是对方的男朋友,这样他也省了一大堆因为支支吾吾而浪费的时间。
感觉到再不给似乎会很麻烦的江桥随意的在对方的手机号输了个号码,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就准备往铁坊里走的时候,便听得身后开了扬声的手机里传来宣布江桥计划失败的‘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微妙声音。
输得号码多了一位都不管的江桥有种小看对方的智商后的惊讶感。
江桥驻足,转身,不去看对方气得鼓起的脸颊,从她手上拿过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后递回,从口袋里掏出震得如同某种高频振动玩具的手机,将挂断电话,点头道了声‘抱歉’,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转身往铁坊去。
可芙香·文森特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敲击巨大木门的声音,生气之余,还在想着怎么把心里要说的话说出口来。她点开记录在通讯录里的号码,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比较好。
算了。她息掉屏幕,笑盈盈的。现在拿到手机号了,其他的事情全都简单,只要找到个好机会就行,在那之前必须先把地方定下来。不知道依底安有没有高级一点的地方,如果有酒...
胡思乱想到有些许开心的她的双眼迷蒙的看着表情十分微妙的江桥折了回来,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时,她才从考虑计划的幻想中抽身而出,望着对方那古怪的表情,她忽得觉得从刚才到现在的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怎么去敲缪音家的门?”可芙香完全不管江桥烦恼的乃是门被关上这一件事,半带怀疑半是确认的说道:“索要报酬?”
“我住在里头的”江桥完全无视了她后半句话:“刚从仙霞过来,黄昏后不久住进去的”
沉默。
“心怀不轨?”可芙香问。
“怎么可能”江桥极力反驳,“我刚救了人你不是看见了吗?”
“可你救的人不认识你这租客呀”可芙香说着说着后撤一步的下意识防备让江桥有些接受不了,连忙解释:“我来的时候东缪音还没来,是她哥,东、咯噔?对,是他带我进去的”
可芙香是不大相信的,毕竟只要知道坊主名字的话,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说出这样的理由来,闻言也觉得自己理亏的江桥只觉得这姑娘将所有考虑都放到怀疑别人和钻牛角尖上去,十分难受。
见得江桥这个模样,可芙香便觉得奇怪,怎么有连自己的玩笑话都看不出来的竞赛选手?江桥如同放弃了思考一般的实诚让可芙香忍不住一笑,掏出手机,将光标移到‘东缪音’三个字上。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可以哦,我帮你告诉缪音,但她开不开门我可就不清楚了”
可芙香那笑容没有让江桥品尝到一丝丝事情快要解决时的喜悦,反倒有一种浑身难受的被算计感:“但你得和我来一场比赛”
比赛?原来如此。知道对方是虚拟格斗选手,江桥反而有些莫名的心安了。
“如何?”
见江桥沉默,可芙香有些得意,想来自己怎么着也是个三十二强的选手,与对方同级,这样的比赛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
江桥右手握了下,掌心传来的痛感让他有些许回忆起当日与卫毕舒的战斗,心里只觉得这会是一场无聊的比赛。
“求之不得”
将江桥的握拳看作是被自己的挑战激怒的可芙香有些高兴,说出来的话语也大部分避开了大脑,直接从嘴里冒了出来:“但我如果赢了,你必须答应我个条件”
这如同小孩把打架当成是决斗之前的约定一般的话语让江桥又开始怀疑眼前这人的年龄来。
得得,你爽就行。反正无论如何...
江桥忽然笑了,那卫毕舒可憎的面孔只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瞬,随后便如同他梦过上百次的那个绿茵草地的边缘镜墙一般破碎。
赢的人只会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