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比试的原因和结局本就让两人不大满意,主要是出在双方都不了解情况的问题上------江桥不明白这人何故针对自己,东戈登只当江桥是严仲看走眼收的徒弟。种类也好形式也好,这两者都毫无关系,双方需要的,仅是一场正确的比试,一场能够让之前的隔阂、矛盾、所有的一切都化干戈为玉帛的比试。
种类经由简短的商量,最终决定由可芙香来决定。这种名为公平实则就是利用第三方的主观倾向来进行伪装的公正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唯有可芙香当局者迷,听得东戈登请自己来作出判断,千金小姐的从容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个过程实际上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江桥疯狂诱导可芙香说出虚拟格斗这个选项,到了前些时候来过的场地,正好有几个不相识的人试过机器离开,这才让江桥第一次注意到进入‘绝境’系统仪器内的人类身体是可以做出动作来的。
“废话...”可芙香听得江桥感叹,就如同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简单的常识一般。
其他人说还行,被可芙香这么一讲,江桥便觉得自尊受挫,追根究底起来问得可芙香哑口无言。
“因为这仪器很大嘛,如果不是用来动的话,那只需一张床大小就好了,这都不明白,真是的”
可芙香这谁都听得出是临时胡编的理由听得大家会心一笑,江桥还想抓着‘又是谁告诉你床大小的仪器就不能拿来动’这种一看就是毫无关系而且骚扰意味极重的话语念叨一番,见东缪音和程雏还在场,就此作罢。
这两人对这场比试没什么盼头,本就是为了相遇才约在这处地方,东缪音更像是早早的就知道了结果,语气郑重得像是为自己兄长欺负弱小而道歉般,听得江桥浑身难受。
程雏,情况复杂得让江桥头疼,但表现出来的形式,却是好得让江桥害怕。
乖巧安静,那种让人心生怜爱甚至肉欲的表情与行动较之先前越加频繁,无意间的眨眼都让看的人心动不已。对此,江桥所能讨论的对象只有许久未见程雏的严仲,左扬东自上次那件事后不久就换了个手机卡,想来也不会因自己无聊的猜想聊上天来。归根究底,这种感觉只是江桥自己这么认为,并没有第三人可以加以对比证实。
不管如何,程雏的反常是不能否认的,而针对这种反常到让江桥心慌的情况,他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无能为力。
三浦新一到场,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对手和有可能成为自己师傅的人要干上一架,一点脾气都没有,依旧抓着各种时机忽悠江桥跟自己打一架,就连当热身对象这种颇具有自嘲意味的话他也是照说不误。
哪有一股黑帮大佬接班人的样子,分明只是个武痴。
哦呀。江桥摇头,否定对方建议的同时也否定自己这种判断。上一次被自己当成武痴的人实际上是个臭流氓而且还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师傅这点让江桥十分无奈,这一次可没人能用这种方式再骗到他一顿------况且,即便这家伙真是武痴,与江桥也没有一点关系,若非自己的世界观被完全颠覆,不然江桥想不出自己有与他打上一架的理由。
这哥们见江桥爱理不理,自觉没趣,跑到一旁同萧卓世聊天。
自那次江桥将萧卓世背回东戈登家后,萧卓世便一直住在这家里头,问起东戈登,他也只说‘这小子不想回‘破和’了’这种看起来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但实际上难以做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萧卓世再怎么厉害还是个小孩心性,也不管‘破和’身后钦点他当领导人的‘明宫’老大怎么考虑,做起事来没首没尾,只道一个‘不去’,之后就连‘明宫’每月例行与‘破和’管事人的信息交接都不管。
即使如此,‘破和’依旧经营得顺顺当当,没了这曾经将‘破和’凝聚得如同钢铁一般团结的家伙,对他们来说影响也不大,他在很早之前,就只是挂这个名字而已,背锅的时候指不定有用,但真正的领导者,早就是吴希凯了。
江桥暂时不想去考虑那些人际关系的问题了。事小又复杂,光自己的事考虑起来就昏天黑地没个结局,更何况是别人的。所以针对萧卓世这个想离开‘破和’却骑虎难下的问题,江桥随意敷衍东戈登的做法是:拖延。
那些文艺小说里常提到的‘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这种说法,在某个方面上来讲是比较正确的。印象和记忆如果不做记录,就会被灼热的时间风干,加上又是现在这种信息时效性大于意义的时代,一件不那么新鲜的事情,三两天之内就会被解构完成,重点和新奇被融化咽下的一瞬,即便包含着其他内涵,这个事件也失去了他原有的意义。
见江桥对东戈登的话没反应,可芙香有些拘谨的上前几步,抬肘撞了几下江桥的手臂,棕色的眼瞳是对他呆愣在地的不解。
脑内如同作文般的考虑在可芙香小巧手肘的碰撞之下变得七零八落,混乱的思绪在纸面平整排布的规律被现实的墨汁染黑。邪火上冒,说自己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平日见面时来自谁人的一句问候如果打断了在这个状态之下的自己的思绪,就算是颜平帆他估摸着都会产生上去把她剥光了泄欲的可怕念头,更何况是平常那些本就没法给自己多少触动的家伙,不能说念头持续了持续一段时间,但将对方虐杀肢解的画面还是闪过几次的。
这次倒还算缓和,也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就有下决心暂时不做这些细微的考虑,被打乱反而顺了自己的本意,还是仅仅因为眼前的触犯者是可芙香的原因。
就江桥对自己善良程度的错误判断来看,他觉得因为后者的可能性居多,毕竟眼前这人脑子又不怎么好使,如果还要把这些幻想强加在她身上,那对于她而言也太过残忍了。
他拿起紧身衣,瞥了一眼由萧卓世搀扶着躺进卧式仪器里的东戈登,自己进了房间,换上体感衣,面无表情出了门,带上分析脑电波的头盔,又一次任由那些仅有黏糊糊触感的液体攀上自己的身躯。
闭眼,睁开。刺进眼睛之中的第一个景象,是悬挂于天空之中,发着咔咔响声转动着的巨大齿轮组。
江桥眨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也太奇怪了,以前虽然有过镜面世界笼罩草原的景象,但也从未有过如此幻想色彩如此重的虚拟场景。
浅黄色的干枯短草自站在小坡上的男人的身后延伸至自己身后更远的地方,世界不知道是没有太阳还是被齿轮组遮蔽,血红色的光自齿轮组后蔓延,如同滴落在天蓝染布上的血流,渗透、扩散着将天际染上茜色。
十米的预定距离外,手带皮质黑手套的东戈登蹲下身子,似乎在捯饬着右腿上的什么东西。走进几步,才发现他身旁那些倒插在地面上的场地装饰,竟然是一把把形状不同的长刀长剑,如同排兵布阵般的从他身边一直延伸到不知多远处的齿轮组的下方。
东戈登一边念叨着‘奇怪’之类的话语,一边摆弄着束缚着右腿及长裤的银色装饰。那大概是拳头宽度的束环,厚度与影视剧中常见的、比远古时期更要再古老一些时使用的脚铐手铐接近,形状朴实无华而又沉重,绝没有将其当做调节***的情趣用品之可能。
想来应该是系统对他右腿有伤的一个限定。这说法有些伤人,但东戈登也不得不承认。
这一次比试,双方先定好了规矩。比试的本质还是打架,既然是打架,就有拳怕少壮的说法,加上江桥身体完好无伤无痛,让一下跛脚的东戈登本是自然。东戈登这人看来也是想打个尽兴,但在条件不匹配的情况,打出来的结果显然不能让两人满意,故在比试正式开始前,两人先做了协定。
这片剑冢上的武器,全部都是东戈登这一人物登记的赛制武装。多倒是多,但在‘英格薇莉亚’的挑战赛里用得多些,毕竟当年的正式比赛里完全不允许出现具有攻击性的武装,就连防御武装都限定了件数。不过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只打了几场市内就嫌这正规赛打得太假,隔了几天就跑去找‘英格薇莉亚’那找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