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一个人,可能无法体会到那种烈焰烧灼之苦,但我在龙魄入体后的某一天,我开始体验到了。全身上下的剧痛在蔓延,刚开始还能够大口地喘气,大汗淋淋地坚持,紧接着就只能咬紧牙关,度日如年地煎熬。我的思维停顿在某一刻,感受着身体的那种烧灼之苦。
那种无名的孽火会在心底莫名地升起,在身体里游走一圈后,继而莫名地熄灭。
那种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就宛如没有打麻醉而用锋利的手术刀开始割开肉体一样,从某一点开始,然后在全身依次来过!
太疼了啊!
在很长很长地一段时间之内,我想要死去,觉得也许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是一种解脱。
父母亲看到我疼痛的时候,于心不忍。母亲难免说一些抱怨话,毕竟我这样,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父亲也是如此,看到我如此模样,暗地里愁眉不展。整日整夜地睡不着。在此期间,两人也没有去芙蓉怡兴园里干活,我这样,他们不放心。
父亲根据爷爷他们给的药方,与母亲整日整夜地熬药给我喝,在我昏昏沉沉地那段时光中,鼻端时刻充斥着中草药的味道!
每每阵痛过后,我便如一条上了岸的鱼,徒劳地挣扎中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我以为,也许我会走在陈爷爷的前面,在他之前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终究没有。我依然向小强一样顽强地活着。但是却传来了陈爷爷即将去世的消息。万幸地是,可能是通过秘法,可能是服食丹药,陈爷爷依旧煎熬着过了些时日。
后来,无意间听杨俊说起,其实,在续命的这些时日,陈爷爷所经历的痛苦,并不比我少。
身体上的,乃至精神上的。
陈家来人,想要带走陈爷爷。但是,陈爷爷自己不肯。他说,这里,万龙村就是他的家。在这里,他安心。而南海那个陈家,只是他年少成长的地方,自从他的父母亲去世后,他一个人离开南海,便没有想过要再回去。他让陈家来人带口信回去给他兄弟们,就三个字:“对不起!”
关于陈爷爷曾经的过往,我们都不知情,也难以理解这样一个执拗的老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但是,我父亲他们都知道,陈爷爷对于万龙村、龙游河以及芙蓉怡兴园里一草一木的付出。
特别是龙游河,这个老人守护一生的河脉,他的一切,早已与龙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再次见到陈爷爷,是我刚刚经历了龙魄虐体的时候!陈爷爷被安置在堂屋搁起的灵床上,已经穿上了寿衣。
老人看到我,艰难地说了一句话:“孩子,苦了你了”!
当时的我,需要父亲的搀扶才能勉力行走。
我看到了我的那些亲戚的目光,在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怜悯,看到了麻木,看到了不屑,看到了硬挤出的笑容,当然,也看到了真诚和不忍。
时常照顾看望我的杨灿、杨俊忙上来,从我父亲手上扶住了我!
然后,我看到了一排穿着黑色西装,宛如黑社会的一众陌生人!同时,看到了他们中间地一个女孩,果然就是那个像赵丽颖的,轮渡上的神秘女孩!
我看到她在静静地看着我,于是,我也努力地抬头看向了她。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宛如深邃地夜空,脸上却有着我读不懂的面容。
陈爷爷看了看我,然后又艰难地扭头看了看那个陈家的女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我爷爷杨金龙说:“老兄弟,我要先走了,我所交代的一些,还劳烦老哥帮忙完成啊”!
我爷爷也早已是老泪纵横,忙不迭地说:“知道啦,兄弟,你就放心吧”。
“老哥,最后叫一声老哥啊,我走了……”
陈爷爷,这个住在百岁桥下的传奇老人,我爷爷的结拜兄弟,杨俊的师傅,与清明时节,在江苏的某个芙蓉怡兴园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和一般普通人不同,即使在生命的弥留时刻,陈爷爷神识依旧清醒。
一时间,哭声震天,全园上下一片悲切!
我看到陈家有人上前哭泣,那个像赵丽颖的陈家女孩子也是两眼通红,满面悲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