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肃在推开她,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推开她。
就连她的好意,他也可以全部拒绝。
“景肃。”肖采姿深吸了一口气,“你一定要这样吗?”
景肃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或者应该说没有表情。
因为眼睛就是那么神奇的存在,一旦眼睛被挡住了,好像所有情绪的通道也就瞬间被关闭了似的。
很难让人能从其他五官的细枝末节里,准确判断出情绪来。
所以肖采姿看着景肃的脸,从他脸上,只能看到一片面色苍白的漠然,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景肃垂着头,“你结婚了。”
肖采姿闻言笑了一下,似是自嘲,有些苦涩,“我就算没结婚。在这种时候,你景肃也一样会推开我的,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清楚得很。”
在她说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景肃的眉毛轻轻拧了拧,但是被纱布挡住了,并不明显。
景肃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住了,再多一秒,自己恐怕就要示弱了,再多一秒,自己恐怕就要卑微的,可怜的,哀求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别走。
我看不见了,很黑,我很害怕,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在梦里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可是此刻他不想说,不能说,也不敢说。
所以景肃匆忙的,动作近乎有些仓皇的,握住了轮椅的轮把,就将轮椅转了个弯想要离开。
可是他看不到。
从来没有过这么无助,狼狈。
还是薄景深及时发现了,马上冲了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电话接得有点久了,哥你没事吧?”
“没事。”景肃低声说,这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失态,“送我回病房吧,这里有点冷,我想回去了。”
“啊,好的。”薄景深应了一声,转眸看了一眼肖采姿,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
心里忍不住轻轻叹息了起来,都挺不容易的。
说实话,肖采姿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推着景肃进了住院楼大厅,玻璃门将他和回廊上的肖采姿隔绝开来之后,薄景深才垂眸看着景肃,“你说你是不是自找苦吃?”
景肃闻言一怔,他的下巴略略抬了抬,是个想要抬头的姿势,可是因为看不见,抬头的意义也不大,于是他又垂了头。
“是。”景肃叹了一口气,承认了,“真是自讨苦吃。她走了吗?”
“没呢,还在外头站着,背对着这边,抬手擦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薄景深说道。
景肃的嘴唇紧紧抿了抿,眉头也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