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心神一震,旋即冷静,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
常平仓是大夏设立在各州府粮仓的统称,设立的原因就是为了防备非常时期粮草的短缺而做的保障措施。成德四州府,共有三处常平仓。
即使在李禅监国时,想要调用常平仓,也要至少两位尚书的附署,宰相附署之后还有门下给事中的层层复核,否则常平使根本就不会认。
天下能直接调用常平仓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可以直接下内批、上谕的当今皇帝。
另一个,则是可以直接通过东宫颁旨的国储:太子李玄。
所以第一时间,李禅本能的否定了云黛的猜测。
云黛从榻上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你不了解王廷安,他爱财如命又贪得无厌,如果这夏税真的是他们王家在成德盘剥所得,他不会舍得交出去……除非他拿到了更多。”
李禅眉头紧锁:“这只是你的猜测。”
云黛见怎么也说不通李禅,又抱着膀子坐回榻上,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李禅双肘分别搁在膝上,双手合十置于唇前,陷入沉思:并非不相信云黛,而是云黛的猜测太可怕!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李禅清楚这个猜测意味着什么:常平仓自设立以来从没交到过节度使的手中。这算是朝廷对节度使最后的底线。
可现在王廷安竟拿到了成德的常平仓?!
成德的三处常平仓,王廷安是拿到了一座,两座,还是三座?!怎么拿到的?!
若是走正规章程所得,那么意味着:从监国的皇子到中书省的官员合议、中书省的宰执、门下省的复核官员,大夏整个最高权力的核心都烂透了!!
或者就是,王廷安背后之人他可以绕过一整套中书门下制度!无视所有监察,完全掌控了大夏的常平仓。那等于说,大夏的粮草保险制度被彻底破坏,而朝廷的决策机关却一无所知。若真是如此,大夏王朝危矣!
但无论是哪一种,那人处心积虑、苦心经营至斯,那他的野心就决不是夺嫡争储,而是要颠覆社稷,颠覆大夏!
见李禅沉默不语,云黛回身偷眼看他,发现李禅双手合十,连眼睛都闭上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手脚并用爬到李禅身边,忽然抬手打向李禅手背:“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参禅,还有!”云黛说出了心中最大的担忧:“即便是王廷安没有动用常平仓,又真的一下子拿出了夏税,那就意味……他将原本赈灾的钱粮全部抽调走了。今后成德一镇,灾情再不可控,将……万劫不复。”
李禅缓缓睁开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两个字:“竖子!”
云黛见他的手还黏在唇边,又打了他一记,揶揄道:“参禅这么有用的话,不如你做个法,引个天雷轰死王廷安,这样万事大吉。”
李禅冷冷瞟了云黛一眼:“你胆敢殴打亲王?”
云黛没转过弯:什么殴打亲王,不是在聊王廷安的事情吗?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李禅,心中暗叫不好:她又把李禅还是吴王的事情忘了!这个李禅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法力,和他聊没一会儿就会让人觉得亲切,以至于完全忘记他的身份。
她吐吐舌头,悄悄观察着李禅的脸色,想原路手脚并用的再退回去。
李禅没给她这个机会回身一捞,直接将云黛提起抱到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他的目光锁住云黛:“合十不一定是参禅,也可以是为了思考。”
两人离得极近,李禅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吹得云黛鼻尖发痒,没由来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挣开,李禅一双大手牢牢钳住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我话还没说完。”李禅在云黛耳边低语道,“我的名头是佛子,可不是天师。引雷是道家的事情,我管不了。”
云黛还从来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过,自从被抱上大腿,眼睛就是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面孔臊得如桃如蒸,脑袋里嗡嗡直响,心脏也跳得乱七八糟。以至于李禅说的什么根本就没听清。云黛只想赶紧从这人身上下去,然后跑得远远地,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了。
什么吴王、什么李禅、什么狗屁的摩诃伽罗,根本就是个臭登徒子!
云黛心中正骂得响亮,忽觉得腰上一痛,腰间的软肉被什么钳了下,她唬了一跳,瞪圆眼睛看向李禅,只见对面那人眉梢眼角尽是得逞的坏笑。云黛羞赧到了极点,在李禅腿上又挣又打,无计可施间竟张嘴向李禅肩头咬去。
这口咬得又结实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