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薛侍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妙妙妙!好一个云非墨!”
雪夜射箭取准极难,五十步外槐树上的铜锣极难射中。单纯以此为靶的话,如果不是有薛岳这个怪胎,众人只怕都要出丑。所以在这后院之中,薛侍郎早已派人在各处藏了十余面铜锣,为的就是看众人能否发现:毕竟比起单纯的取准和臂力,观察入微更难能可贵,在这一层上,几人之中就只有云非墨一人做到了。
薛侍郎含笑望着已经将弓放下的云非墨笑,语气亲昵起来:“易之啊,还余三箭,为何就停下了?”
云黛答道:“雪夜弓轻,难以及远,剩下的射不中了。”她一方面是不想让同行的薛岳他们输得太难看,另一方面也是告诉薛侍郎,你的谜题我看破了。
原来,云黛初初进园之时就注意到园内几处藏着铜锣,当时只是心中奇怪。后来薛侍郎与薛岳相认,云黛插不上嘴时还刻意查看了一番,到后面薛侍郎提出要射箭,前后一想这才明白了隐藏的谜题,薛侍郎明明射了槐树,却特意说“以雪中铜锣为靶”,这不是极为奇怪么?加上端出来的弓有轻有重就更加巩固了云黛的信心,槐树距雪后轩足有五十步,风雪之中一石三以下的弓根本难以保证每一箭都能够到……所以这槐树上的铜锣根本就是薛侍郎的障眼法而已。
薛霖拍掌道:“好好好!今日文会,云公子策论对答如流,射术更是拔得头筹,观察入微,有胆识,知进退,不愧为名满天下的云大才子!薛某行伍出身,做事得讲究一个实在,云君表现出众,得送你个彩头!”
说着从仆人手里取过一只木匣,轻轻拉开,探手捧起一柄两尺左右的短剑,虽然短小,却极尽精致,红金梨子地的剑鞘上面用金银丝镶着祥云瑞兽纹样,剑柄却不像常见的木质剑柄,而是金光闪闪的与剑格浑然一体,似乎是纯金所制,上面镂雕出层层莲花和须弥山的形象,让人一望就知不是凡物,薛霖把剑从剑鞘中抽出半尺,但见寒光闪耀,如同一泓冰泉耀人眼目,剑身上似乎还有点点白霜。众人甚至觉得雪后轩中霎时凉了几分,“此剑名曰云影,乃是太子殿下所赐。今日起便归云君所有了!”
薛霖说罢亲手将宝剑交到云黛手里,房准等人自是惊喜艳羡。
太子赐给兵部侍郎的剑当然不是普通凡品,但是更重要的是这柄剑所代表的意义:这是薛霖最大的诚意。兵部侍郎薛霖乃是太子一党,得到薛侍郎的赏识和帮助,等于投入了太子门下,这柄剑预示着此次恩科中,云非墨将会得到整个太子一系的臂助!
云黛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射箭只想一抒心中怨气:一整个下午被薛霖萝卜加大棒一套组合拳打得憋闷的不行,看破谜题后连射铜锣也只是想驳一下薛霖的面子,告诉他这种小把戏,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云黛一心只图快意,没想到居然夺魁,薛侍郎还拿出了彩头。看着眼神热切的薛霖,不用想都能猜到,明天一早,关于云非墨的流言里除了双王俱吧、文武双全,还有射术无双,一举夺得太子宝剑……
云黛面上含笑接过,心里的小人早就急得跳脚欲哭无泪:兵部文会一开始就凶险非常,自己居然还在这时节逞能?!叫你逞能!又闯祸了!回去被李禅骂是肯定的了,若是挨骂能改变此事,就是天天被李禅骂都行啊!现在可如何是好?自己的身份总有曝光的一天,到那时自己成了吴王妃,薛霖对自己无计可施,可李禅怎么办?!那时叫他怎么在朝中行走啊!
可无论怎么悔恨,这宝剑想要退还也是不能了,只好捏着鼻子拜谢薛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