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粮商和姚凤轩……

粮商们从韩胄府出来都是一言不发，各自上了马车就往南市而去，等到了平准署的时候，早有另外的粮商侯在门口了：“韩掌柜、柳掌柜、几位老板，相公们怎么说？找咱们是什么事情？”

韩掌柜阴沉着一张脸，吐出一口浊气，一挥手：“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进去说吧！”

“姓薛的南蛮子那里怎么样？”

“能怎么样？先是那个双王俱保的云非墨一口气连吃了五碗白饭，后面张观主那边一群和尚道士买米换米，可算是把南蛮子的声势给造起来了！那买粮的队伍都快排到市门那里去了。咱们头两天的安排可算是白费了！”

“可不是么，姓薛的之前盘下了听风楼，改叫淮阳楼，说是头十天只要进门吃饭，哪怕就点一碟咸菜，白饭也是不限量供应，今天这生意火的，就差把门槛踩破了！听风楼那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今天愣是比十字街都热闹！”

“没问你们这个，你们算过没，姓薛的今天出了多少粮？”

“我们算着呢，其实那些排队买粮大多都是凑热闹的，就算南蛮子卖得便宜，那也是四百文一斗，谁家烧包了拼命买？还不就是买点意思一下尝个新鲜？我看好些人也就是买个一升半升的。我估摸着这些零称散卖的撑死了也就卖了不到百十石。这最大头的，还是张观主他们买的那两万石！”“不对，不是买了两万石，我找人问了，张观主他们从无尽藏里就带了四万贯钱，买了一万石。另外一万石是南蛮子赊给他们的！”

“赊的？！”韩掌柜眼皮一跳，他之所以问薛岳今天卖了多少粮，实际上是想看看薛岳的底究竟有多少。只是就像刚刚的粮商所言，现在的粮价这么高，谁家买粮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一斗一石的买，这一升一升的零称散卖的其实消耗起来有限的很，只要有个两三万石粮食就能慢慢悠悠卖半年，这两三万石的粮食对于他们根本造不成一点威胁。可是他居然能赊一万石粮食给城外的道观？这一万石可不是小数目！难不成这薛岳的本钱真的就那么厚实？还是说，这人根本就是一个赌徒？

“韩大哥，你们还没说呢，这相公们都怎么说？”

韩掌柜还没说话，柳掌柜一拍桌子：“还能说什么？还不就是要我们把粮食处理出去？！他们嘴皮子动动容易，这么多粮食是说卖就能卖得掉的？”

“说到底还是这个南蛮子坏事！”有一个人恨恨道，“不如干脆找个人……”他伸手做了一个隐晦的姿势。

“胡说什么？你没听说他的身份？河东薛氏的人你也敢动？”旁边立刻有人骂道，“再说了，我可听说他家这个广陵会本来就是个江湖帮派，什么烧杀抢掠都干过，咱们这点手段人家说不定都看不上！”

这由不得粮商们挠头，薛岳居然是薛霖的侄子这件事情实在是他们始料未及之事。原本以为薛岳只是一个南方来的草莽商贾，就算他再有钱，那么在洛阳的地头上也是玩不转的，自己这些人随便搞点计策，他还不就得乖乖认输？可是这下可就全不是这么回事了，他是薛霖的侄子，那么一些激烈的法子就不能贸然使用，官面上的手段更是要投鼠忌器。

“柳掌柜，你说该怎么办？”韩姓粮商皱着眉头看了看身边的人。

“投鼠忌器啊，谁能想到这个姓薛的，居然是薛侍郎的亲侄子？你说这事确实吗？”

“应当是真的了。”韩姓粮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虽然并没有什么明证，可是你也听见相公们说了，薛侍郎曾经为这个南蛮子说项，加上张观主的证明，应当不会有错。”

“薛霖这个兵部侍郎可不好惹，名义上虽然是侍郎，但是等若是尚书，加上他是东宫的近人，六部之中也就吏部的吕尚书和户部的萧尚书能压他几分，这南蛮子真是他侄子的话，咱们可就难办了。”柳姓粮商跺了跺脚，“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号来！真是晦气。”

“其实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成德出了这么大事情，朝廷要用兵自然要筹措粮草，现在含嘉仓的粮那够打仗的？最后还不是要把主意打到和买上头来，他薛霖管着兵部的事，自然希望用最少的钱买最多的粮。”韩姓粮商冷笑了一声，“只不过薛侍郎想的也太简单了，河东薛氏好大的家业么？就凭他一家就想把粮价打下来？嘿嘿，痴人说梦！”

“就是，咱们这十几家，这半年攒了多少粮草？这南蛮子从南方最多能运多少粮食到洛阳？十万？还是二十万？就算他运了三十万石，我们也有他五倍不止！就算咱们不使那些盘外招，就在这商场上真刀真枪的跟他干，他也决不是咱们的对手！！”

“唔……话是这么说，但是今天朝廷里也传出消息了，吴王那边催着和买粮食的文书一封接一封的，还专门下了文到太府寺韦定湘大人那里，说是他这里行文到户部要求和买，南市上八号却有人用比和买价还要低的价格在卖粮，这不是故意落他的脸面坏他的事么？韦大人为这事专门把孙雨鲁叫道太府寺骂的狗血淋头，勒令他尽快把这低价粮的事情搞定。我估摸着待会儿孙雨鲁就该过来找咱们了。”

“他爱找找来，他不过是韦定湘的狗，还敢对咱们如何不成？反了他了！”

“话也不是那么说，至少眼下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帮他也就是帮咱们自己。更何况他管着平准署对咱们还算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