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奇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虚无。

她依然向往着和平，只是她心目中的和平，就只剩下虚无了。

郑活不是很明白那种感受，于是问道：“你说战争是消灭不了的，可是你不是想到办法了吗？就是抹除掉这些古神，世界就能迎来和平。”

托奇摇了摇头：“我确实想到了办法，但那已经是亿万个轮回之前的事了。你的世界似乎有一句话，叫做‘失败是成功之母’，意思是失败得多了，最后总有一次能成功。但我只想说，那根本是因为说这话的人失败得还不够多，如果他也像我一样失败了亿万次，用漫长的生命在失败的漩涡中无止境的沦陷，他还会觉得失败能带来成功吗？我想到了可能的办法，但我已经失败了太多次了，多到……办法也已经变成一种绝望的妄想了。”

“也许……这次就成功了呢？”郑活道。

托奇沉默一下，轻轻道：“可是，我累了……”

郑活突然间说不出话来。如果托奇生气、抓狂、痛哭、沮丧，他都有办法可以安慰托奇，改变她的心意，可是托奇却说……她累了。

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鼓励，她只是累了，只需要好好的休息……

面对这样的托奇，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劝阻她。

郑活只有问道：“如果累了，自己休息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艾泽拉斯世界随着你一起毁灭呢？”

托奇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因为不管我躲藏、逃避、甚至是自杀，都会有过去或未来的我改变心意，穿梭时空过来让我的时间又发生改变。很多次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永久的沉睡了，却总是又在时光中的某一刻，突然睁开眼，再次面对这永远无法宁静的世界。所以我想清楚了，我要结束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自己的时间。而我和所有艾泽拉斯的生物一样，都存在于这条艾泽拉斯的时光河流当中，所以只要将这条河流截断，我的时间自然就会随着艾泽拉斯的时间一起消失，我也最终能够在那永恒的虚无中，得到解脱。”

郑活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永恒的时光能力不再是一种特权，而是成为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在了托奇头上，所以托奇才要让世界与她陪葬，一起走向真正的终结。

郑活又问道：“你说河流被截断，是指艾泽拉斯的时光河流融入我的世界的时光河流吗？那样子为什么会将艾泽拉斯的时光河流截断？”

托奇道：“河流在中间处发生了改道，它原本的下游自然相当于被截断了。艾泽拉斯的未来转移到你的世界，它原本流向的未来就会渐渐干涸，消失于虚无，就像伊利丹……”

“就像伊利丹？”

“我之前和你解释过，伊利丹的时光从一条河流流往另一条河流，他的未来都存在于第二条河流之中，因此获得了重生。而他在第一条河流的存在痕迹会消失，就好像他从未在那里生活过一样。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两条河流是两个平行时空，但实际上那是两个世界，在艾泽拉斯世界里，伊利丹的未来，已经彻底消失了。”

托奇继续道：“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和当时类似，只是从伊利丹的时间更进一步，这一次是把整条艾泽拉斯的时光河流都引入你的世界，让整个艾泽拉斯的未来都不复存在。”

郑活沉重地点点头，总算全部明白托奇的计划了，他又问道：“这样子……真的不会对我的世界产生影响吗？”

毕竟那是一整个世界都过来啊，真的会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事情吗？

托奇淡淡道：“你还记得伊利丹想要降临你的世界时，是多么困难吗？艾泽拉斯的其它事物想要降临，也会有一样的难度。除非它们能在你的世界里找到相应的载体，否则它们永远都不会真正进入你的现实。”

“但是伊利丹却已经来了。”

“没错，这就是你唯一要承受的风险了。”

郑活耳边听到伊利丹冷哼一声，似乎对他们的对话有所不满，不过他这时候也没心思管伊利丹了。

托奇的计划已经完完全全向他坦白了，其中就算有不尽不实的地方估计也不会太多，所以如果帮助托奇的计划达成，整个艾泽拉斯世界，只有伊利丹是拥有现实的身体，可以留在现实，其它存在就都会消失不见了。

依然是那个两难的选择，为了救回兰莎，可以让整个艾泽拉斯世界都毁灭吗？

答案自然早就有了，只是真的要做出决定，却还是不那么容易。

郑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郑活终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轻轻道：“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