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潜伏在源府时,陆礼昭才知道源协身患异骨症的事,想要给胞妹留信时,时间又不充足,所以胞妹没能得知这个消息。
在她的以为里,阿兄留下“源”字,是想让自己在阿兄不便行动时,将与刺杀敬晖相关的事,告诉值得信任的源阳、源协。
谁知道好容易才得以进了源府,知晓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等同于要将阿兄性命托付给对方的其中一人,已经患上了城中持续已久的不治之症。
她随阿兄在城中四处闲游时,就见到过异骨之人的骇状,之后更是在居住的坊中看到同样的景象,甚至在见得多后,还亲眼见证异骨者痛苦而死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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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她看来,身患异骨症的一刻,便决定了患病之人必死这一事实。
现在要对一名将死之人,说出另一名生死未卜之人相关之事,且希望通过如实相告,使生死未卜之人能得到解救,无论以何样方式考量,都似不妥。
对胞妹而言,这件事还不算完,即便源乾煜与裴谈两人互道了多次“直言相告”,字句之间也仍在弯弯绕绕地寒暄,茶过三盏也未有一人在源协身染异骨症这一话题之后,再谈及其他。
可就只是源协身染异骨之症这件事,源乾煜也回应和表现得格外含糊,似还有别样隐情。
倒是发现陆礼昭胞妹满脸惊讶,还仔仔细细向她问了一遍是为何事,又因何故,面色忽地变得煞白。
只为这一件事,源乾煜似花去更多辰光关心,摆明是有意回避裴谈的问题。
裴谈明显自得以进源府门后,变得和缓许多,也不急于知道真相,只在榻上安静坐着饮茶,静待事态变化。
看到源乾煜和陆礼昭胞妹,就其中一方面色突变,相谈良久,话题忽地戛然而止后,他才悠悠地说出一个悠闲得多的话题。
“源公不知,裴某几日前便欲往尊府来,想到既要往尊府,便亦至城中五王府邸去,谁承想五王王府皆府门紧闭,仆役进门禀报返信,五王除平阳王敬晖仍在养伤之外,其他四王或称病,或借故有其他事在行,本以为至源公府上,亦会因家中郎君之故,将裴某拒于门外。”
“此刻裴某竟有幸与源公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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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谈环顾左右而言他,正喃喃自语地兴起,一旁却传来细微的女声,“平阳王……仍在养伤?”
陆礼昭胞妹这一句方点醒裴谈,当事人的家人此刻正立于自己身边,停顿片刻,瞟了瞟同样好奇的源乾煜,觉当下既已至此般境地,对她又有何不可说的。
他润了润喉,反问,“若平阳王正被你家阿兄所刺而死,那日在街面与你二人相遇,如何只让武侯追击,而非击杀汝等?”
“官爷此话当真,平阳王敬晖当真未死?”胞妹回忆一提到敬晖之事便坐卧不宁、如芒刺在背的阿兄,根本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裴谈所言为真,心中又不禁想到当阿兄知晓此事时,该抱有何种想法。
她不知当喜,还是该忧的神色变化,被对面的源乾煜尽收眼中,但这不是他最为在意的事。
源乾煜此刻更为在意的是“你家阿兄”“平阳王”“所刺而死”几句,早便猜到立于裴谈身侧的这名年轻女子,绝非裴府中的女婢,但他如何也难想到,这人竟是海捕文书上那满城通缉的、身背数桩命案的陆礼昭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