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本王府内有此处望楼,否则四处景象,未尽能收入眼底。”
雍王在城中忽而泛起和琢香烟气后的第一时间,抓紧时间召唤家人,一同到雍王府花园处的望楼躲避。
说是望楼,其实就是源阳、源协早时入雍王府,所见的一座古塔,内部结构未曾变过,只修葺了外墙与塔顶,成了一处可稍行登高望远的几层高楼。
按理,临近皇城,是不容许有这样一处突兀的建筑,可圣人以雍王在东都异骨案中立有奇功,又喜好观天相,便由他在此处兴修了雍王府。
“下臣听闻此处曾为一处汉代古刹,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殿下得此一处府邸,实乃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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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诚和内侍出现在雍王府门外,喊门击门数次,而王府中人皆为雍王遣散躲避,无人应声。
最终还是焦急之下,举火把于王府四周环绕,才被塔上眼尖的雍王家人察觉,唤入府中。
“此一处宅子,言及还是拜圣人所赐,”雍王凭栏,视线穿过敬诚,看向他身后唯唯诺诺的东宫内侍,“将军此番来,是冲眼下城中四处烟气弥散之事,还是另有他事?”
雍王手指朝向内侍,“与将军谋面多次,怎从未见还有此一名随从?”
“殿下明察,此人非下臣随从,而是自……别处来。”敬诚知道雍王向来不愿与东宫、太子有何关联,甚至于之避谈不及,因此在东宫二字脱口而出之时,临了改口。
“别处?一身宫中装扮,想必或是圣人?”雍王自有察觉,又猜测不到是为何事,便顺敬诚所言向下提问,“你来,自然是因有要事,本王便不追问其他,只说所谓何事罢。”
“殿下体察!下臣倍感涕霖,”敬诚躬身一拜,“实是为此时城中各坊四处熏腾烟气而来。”
“熏腾烟气?将军说得一嘴好词,此物乃长安城中风靡许久之和琢香,本王曾亦迷恋过甚,”雍王忽地咳嗽几声,“既谈及此香,将军,或是将军身后之人,可知眼下城中怪状之来由?”
在驾马疾行而来雍王府的路上,敬诚便与东宫内侍相商,既决定以源阳、源协被困之事,叨扰雍王,则不能操之过急,须按部就班。
因此在雍王问起所谓何事时,敬诚先以城中大量和琢香烟气弥散为话题,一步步引出最终所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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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诚做了片刻舒缓,将四名回鹘人是如何强闯南城城门,又是如何在被捕后,吹响回鹘人号角得各处一呼百应,再城中忽散起和琢香烟气,一气说罢。
直至见雍王眉头紧锁才躬身收声,“还有此一番说法……”雍王又一次咳嗽不止,在塔内房里暂歇的雍王妃关切地走了出来,又被雍王劝回。
“即是如此,将军以为当作何解?”雍王拿起雍王妃留下的帕子,捂住嘴问。
“方才我二人至王府一路,各坊之中惊叫声四起,似乱作一处,现已将六百余右卫禁兵谴至烟气散出之所在,查明详细位置,暂按兵不动,返报于下臣知。”
“只因下臣考量,此时长安之中,以四处动静观之,绝非仅一两处有和琢香……烟情,由此可知潜伏于各坊中燃着和琢香者,不计其数,故而冒然举动,恐打草惊蛇,若能探明其详,或能一网打尽。”
“此言不差,”雍王轻叹一声,走向栏杆处,望着如沐烟雨般的近处长安数坊,“方才知有此异事生出,当下便欲往宫中去,几经考量,终仍是留于府内。”
“只恐如那日异骨案发,不问明其详,便仗圣意,擅作主张,终酿大悲,于是今日暂不轻举妄动,留于府中与家人于一处。”
“彼时异骨案,正因殿下当断则断,后续才得以顺平,未堪可称‘大悲’,只是确有黎民因此遭遇不测。”
“将军勿要宽慰本王,”雍王背对着敬诚,抬手摆了摆,“正是因有异骨案,此刻之本王才畏畏缩缩,不愿强出头。”
“更莫提……”雍王指向开化坊四周,“这些烟气似有意避开皇城一般,想必此时皇城,尤其内宫之中,都还不知长安城内正遭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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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言极是,”敬诚在心中盘算若当言源阳、源协之事,该是此刻,“眼下下臣还有一事,欲禀殿下,又恐造次,还欲先行报请殿下。”
“哼……咳、咳咳……”雍王在剧烈咳嗽前,表现出一副早有察觉的神色。
“若没料错,是身后那名内侍报于你,又由你转达于本王?”
敬诚一愣,本欲掩藏一番,但事已至此,少不得如实以告,“殿下料事如神,下臣弄巧成拙,早时欲行隐瞒,求情殿下恕罪。”
说罢叉手,单膝下跪,被雍王直接单手拉住。
“将军何处此言,眼下当行之事岂是此类,还是将内侍所言尽数告知,或由他直报于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