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阳、源协再见裴谈,只觉对方较最后一次相见,显得更为面容年轻些。
但即便面容年轻些许,却难掩疲态和倦意。
姊弟俩只当是他一人重新主掌东都大理寺,事项过多,而显疲于应付。
正开口要给裴谈备些舒肝解乏的药方,却被他抬手制止,婉言谢绝。
“自有药得解乏,又可治病,可如何得医愁?”裴谈一句话,诉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长吁短叹。
“裴寺卿所指,可是继早先城中异骨症后,所谓鱼鳞症?”
“如何又不是?”裴谈以手指节,轻敲了敲台面,几乎就要从案台边站起,“你二人定记得异骨症时,街面之人心惶惶,此一回所谓鱼鳞症,于我大理寺而言,最难之处并非找寻其中缘由,而是如何将真相瞒住。”
“瞒住?何谓瞒住?”两人在双亲处所闻不尽详尽,无法知晓全貌,更对起因无从得知。
“你二人是从何处听来?怎还不知?”裴谈亦反问。
“只从家中父母处听闻些许,所知不尽全——甚可谓只知城中有此事,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源阳言语神情颇为恳切,裴谈先愣了一愣。
很快顿时明白,自己以为两人是朝廷特特派往东都,来处理鱼鳞症的这个想法,不过是空穴来风。
因此颇显失望地坐回榻上,萎靡地嘟囔,“只以为东都之事,已惊动了西京,谁知竟不是。”
“让裴寺卿误会,多有歉疚,望海涵。”源阳只想全力尽到礼数,却中途被源协打断。
“既家中父母所知不全,还望寺卿一并告知,如此,我二人也好一同出些主意。”
源协还是没有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觉悟,察觉到其中有隐情,便顾不了太多。
裴谈本不想与无关之二人述说太多,但又想到异骨案中两人表现,又对长安僵血案有些耳闻,略想了想,开口言道,“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你二人先将所知告于我知,我从中补充便是。”
源阳还想客套几句,被源协看破,仍旧抢先一步将话把接了过去。
然而即便接下裴谈的话,也未能往后接答几句。
毕竟源乾煜与顾氏所言,不过是东都城中风传的一些皮毛,至于所谓身带鱼鳞者多为兵士,抑或此一众兵士源自何方,皆自他人传言,二老未尽亲眼得见,自然无法轻信。
另,过去不足数月,无论东都、长安发生的这些接二连三怪症异案,不仅使姊弟二人疲倦,还徒增一丝稍许用力,便可将其解决的盲目自信来,因此在当场,双亲言语中有些话,至少以源协彼时的精神,未能尽数听进去。
对裴谈复述,加上源阳的补充,才凑出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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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谈听罢,先前之萎靡更甚,直言说出自己内心所想,“初听闻你二人要至,思及无论东都或是长安,源阳、源协两名医官的名号,算是尽人皆知,此一番长安僵血案源氏医官的表现,东都一众官吏皆口耳相传,于是老朽私以为圣人终是知晓了东都城内的鳞症一事,特特派二位来相助一番,如今看来,是我这把老骨头一厢情愿了。”
话说到此般程度,源阳、源协如何再做解释,都显得多余,内心想着宁可绝口不再提起转述的风言风语,也要顺着垂垂老矣的裴谈,将东都鱼鳞症一事打听清楚。
“裴寺卿何出此言?圣人未嘱咐我二人至东都,我二人终究还是回了,鱼鳞症不为圣人知,难道就不是一件棘手的事项了?”
源阳不满源协方才的胡乱打断,又不便当场教训胞弟,只好强装面带笑意,先解除眼下尴尬为最要紧之事,好让裴谈欣然说出鱼鳞症一事的原委。
“之外,我二人此番至东都,虽非为东都之事而来,然终归要往长安返,他日若于圣人眼前,东都有异事,又怎能不报?”
源阳见裴谈面色稍转好些,乘胜追击,“倒不如先将相关事由,说于我二人知,之后的事与解法,再从长计议,寺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