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功夫,晚窗阁已经到了。
月光似水,临泻而下,天照这一方小院落,没有多么繁华如锦,倒是让人觉得雅致脱俗,也不知说的是这院子还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小丫头云绦缩缩鼻子,俨然有欲哭之态,却又觉得如今顾谨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实在是没什么好哭的,一下子转悲为喜,笑的嫣然。
顾谨见她如此模样,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与之相携入了屋。
顾谨与云绦多日未归,却幸得佩环忠心,自顾谨走后,这屋子她日日都会进来打扫,屋子里面一尘不染,一如多日之前。
今日傍晚云绦回来更亲自去了厨房端来了新的银炭,顾疆元已经回来了,府上的下人都不敢再听何氏的命令,二话不说就给云绦挑上了好的炭火。
如今屋里银碳烧着,暖烟袅袅,令人如置身春日。
也是盛景。
云绦上前为顾谨扫了扫软椅,少女往上懒懒一卧,多日来的辛苦在这一刻融化在了暖碳声里。
但她未敢放松,只因心中尚有挂念。
云绦明白小姐的意思,待放好了手中的灯笼,便从衣襟里抽出来一沓书信来。
她一边将这些书信呈给顾谨看,一边解释:“奴婢今日听小姐的话,到丞相府去见卫丞相,可在丞相府等了大半个中午,也没等到丞相回府。”
顾谨一顿,想起来陆归堂的话。
称是今日顾疆元班师回朝,朝廷之中有诸多事宜需要置办,诸如商议明日早朝上的战况之类,就连他和陆承修两位王爷也被圣上分派了职务,一帮人都逗留在宫里,一时出不来。
这些流程顾谨不大明白,但既然朝中事情多,云绦没等到卫丞相回府倒是正常的了。
“那你如何拿到了这些?”
顾谨晃晃手里头的书信,正拿了最上面的一封小心翼翼地拆。
云绦灵巧一笑:“是丞相府里的一位管事嬷嬷过来了,奴婢见过的,那是卫夫人身边的一位,她看着奴婢面熟,便问奴婢为何在等相爷,奴婢就把事情说给她听了。”
顾谨点点头,丞相府是块干净地方,前时白毒伞一事是个意外,这云绦口中的嬷嬷她也有些印象,知晓是个放心的人。
她心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指间一动,信封被拆开了。
云绦的声音却还在继续:“那嬷嬷知道了是为了卫小姐的事儿,便颇为热情,去找了这沓子书信来给奴婢,说是相爷嘱咐了给小姐您留着的,都是卫小姐写给您的信。”
朝中风声紧,卫丞相自从上回去过一次咸王府便再未涉足,顾谨那几日住在咸王府,也未曾去拜访过卫丞相。
她启了手中书信,一张印了琼林花的信笺子上,是一手娟秀的字体。
陈墨自香,于这泛黄的花笺纸上风意卷款,正像那千里之外,写信的人。
这是卫毓川的字,瞧见那蝇头小楷温然铺在眼前的时候,顾谨的心定了定。
令她意外的事,这信虽然是写给自己的,却并不是第一封,而是数封之后了。
卫毓川与卫夫人到了润州以后便写过家书,各自送到了丞相府和顾元帅府,奈何那个时候顾谨自顾不暇,不知那本该交到她手上的书信遗落在了哪儿。
卫毓川几番书信下来都未闻顾谨的回音,心中急切,便将书信一并送到了丞相府,劳请卫丞相再转交顾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