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疆元注意到何氏的神情,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夫人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妥当吗?”
何氏撇撇嘴,自不愿意认同顾疆元的话来抬高顾谨,她便道:“如今那冯主事人都灰头丧气地走了,老爷就别在这儿吓唬人了,哪儿就有那么严重了。”
顾好眠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并没有因为何氏是自己的母亲便给她留情面:“母亲若是不信,明早起来打听打听各个朝臣府上的消息吧。”
顾谨抿了抿唇,将那管家对牌钥匙收在了袖口之下,同时收起了想要归还何氏管家之权的言语。
今夜是何氏自己不服输,将她这管家之权再一次拱手让人的。
次日天才蒙蒙亮,整个汴梁城便喧闹了起来。
昨日户部到各个朝臣府邸勘察账目的主事们回去禀事,几乎人人都有不少收获,这些个朝臣也的确不知收敛,今早户部尚书将那勘察结果呈给圣上的时候,吓得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的事儿,实则是圣上为了整顿吏治,正如顾谨先前猜测的那样,如今朔北的战事平定,剩下的便是安稳内朝,这一番举动并不算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的却是今早户部尚书呈上去的那沓纸。
昨天一天,户部查出来各个朝臣府上的亏空总计一千余万两,其中数目多的只一家人府上便有近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少一些的便是千两百两,再少一些的也有几十两银子,唯有一户人家一文不亏,便是顾疆元的府邸。
圣上在朝堂之上直接摔了茶盏,惊得满朝文武百官跪地求饶。
圣上大怒:“年前顾元帅带着十万大军在朔北边关同圭氏浴血奋战,将士们却常因战服不足粮草不足而忍饥挨饿。其后还有国舅带着兵将们在定州遭匪患袭击,兵力不足,李昌平险些将命搭在了定州。更不要提湘北水患,数千百姓背井离乡以求生路。国库里的钱一分也多不出来,感情朕还没有你们这群好臣子腰缠万贯!”
早朝未散,旨意已下:
秦阳侯府内内外外共计一百三十万两的亏空,圣上派人去了秦阳侯府家的别院,在里头搜出来了整整两车的金银珠宝、前朝古玩,圣上当即下令查抄了左家,秦阳侯以贪污罪论处,被判流放,家中其余亲眷也没能幸免于难。
杀鸡儆猴,秦阳侯便是今日早朝上的第一只鸡。
圣上下令抄查秦阳侯府之后又一一对剩下的朝臣做了决断,贪的多的便依法办事,有的流放、有的坐牢、有的散尽家财被遣返回乡。贪的少的也多多少少予以惩戒,这一趟下来收缴回来的银子可抵得上几年的赋税。
早朝散去,各官员们都人心惶惶出了宫,圣上却把顾疆元父子留在了大殿之中。
“这一次,顾府的账目倒是满朝文武百官里最清楚的了。”
圣上啜了口茶,神情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顾疆元的手心不由地冒出了一阵冷汗,脑子里忽然闪现过昨日夜里顾谨附在它耳边的一番嘱咐:
她说:“冯主事如今虽然败兴而去,但他有句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仅冯主事多疑,圣上也有可能会猜忌,届时圣上若是问起,父亲无需多虑,只需要实话实说便可了。”
顾疆元将思绪拉回来,冲着圣上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