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玉指轻悄两下桌子,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
她招呼两下,卫毓川见状又凑得近了些,只听顾谨言语淡淡:“你且看,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姜柔疑不自觉地抚上了额上的发簪,我猜测,是皇后夸赞她的头面精致。”
卫毓川顺着看过去,果然见皇后笑的满脸温和,目光正落在姜柔疑的发鬓之间,又见姜柔疑那只玉手在珠钗间摸索了一会儿才含着笑意放下了手。
卫毓川忍不住啧啧称奇,觉得顾谨说的实在颇有道理。
“那现在呢?”
顾谨又敲敲桌子,观察着皇后的神态的姜柔疑的动作,而后挑了挑眉:“在夸她的衣裳好看”,顿了顿,顾谨又道:“又或者是在夸她人长得好看。”
这时候,皇后正拍了拍姜柔疑的手,又将自己手上一只玉镯褪下来赏给了她,姜柔疑笑的满脸开心。
卫毓川缓缓摇头,语气里满是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今日皇后要对宁国公府百般示好,虽说如今宁国公尚且统揽这朝政大权,可如今大贞的内忧外患都在渐次平定,宁国公归还政权是指日可待之事,一国丞相尚且好端端的在对面坐着呢,皇后又为何要对姜柔疑行此殷勤之事?
顾谨也正思索这问题,直到她注意到那一直端着酒盅自斟自饮却始终不发一言的圣上咳嗽了两声的时候,周身忽然泛出了寒意。
今天是顺昌二十四年三月初三,没记错的话,今圣崩于顺昌二十五年。
一年后。
届时天下风云大变,宁国公与顾疆元扶持舒王登基,既然宁国公府掌摄政大权,顾元帅府被满门屠戮,咸王被逼远走朔北……
这些事儿顾谨未有一日忘却,却在这一刻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圣的身子已经不好了,皇后今日拉拢姜柔疑,或许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二谨,你怎么了?”
顾谨回神,正见卫毓川一副清雪眸光正在看她,她强自一笑,面上依旧装的淡淡。
前世之事她不敢多言,只问卫毓川一件事:“毓川,你可知道今日的宴会,太医院的人会赴宴吗?”
卫毓川一愣,没想到顾谨问的会是这等不相干的问题,她摇摇头,未吝解答:“今日是圣上宴请朝臣高官,太医院的人自没有来赴宴。”
顾谨的心沉寂两分,竟不由得用贝齿咬了樱唇,她抬眸看向圣上,紧跟着皱了皱眉。
她知晓圣上的病情,是积年累月操心国事,以至于患有头风与心损,顾谨读过不少医书,猜测以圣上如今的状况,是万万不可饮酒的。
她心头一慌,言语间也急切了两分。
“云绦,你快去将陈太医请进宫来,让他到太液池外守着。”
云绦急急而去,卫毓川却不解其意,“是出什么事儿了吗,看你神色如此惊慌。”
顾谨敛目,注意到身旁有几个贵女投过来探寻的目光,想来是方才云绦急急出去,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顾谨握住了卫毓川的手,以示安心,嘴上却不得不找个理由来搪塞身边这些探寻的目光。
她侧首,正看见了略有些醉醺醺的顾湘,便又有了主意,这次刻意将声音放的大了些。
“是我妹妹不胜酒力,我担心她一会儿要难受,便请陈太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