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扯出来一丝笑意,却看也不看何氏,而是把目光放到了顾湘身上。顾湘同何氏一般,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形容音貌竟然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本艳若海棠的一张俏脸上蒙了风尘,失了神采。
“看样子,母亲问过妹妹了。”
这话除了冷山旁人都听不懂,却隐约看出了何氏眼中的踌躇。
她问过顾湘了,问过她那一夜为什么要去那座树林之中,得到的答案却是自己女儿长久的沉默,何氏仍然未明真相,却已经觉出来此时另有隐情。
姜云令在一旁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是顾好眠一家人的家务事,他在边上听着着实别扭,也不知那冷山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
眼看着姜云令就要请辞回去,却被顾谨拦了下来。
“军师且等一等,我有事要同诸位说。”
顾好眠深看她一眼,便请众人入了花厅叙话,何氏与顾湘亦同行。
待众人坐定,顾谨直截了当地问姜云令:“想必自我父亲重伤,军中派往汴梁城的军报便一直是军师撰写,兹想问军师统共上了多少封军报。”
姜云令又是一声沉吟,没有想到顾谨问的会是此事,便细细回想了一番。
“自元帅受伤,我一共发过三封军报,第一封言战况,第二封道粮草不足,第三封叙圭氏猖獗。”
顾谨默默点头,“那敢问军师,这些日子里可有收到圣旨,回信,或者是粮草的拨款兵力的补给?”
“没有。”
这“没有”二字不是姜云令说的,而是出自顾好眠之口。
说起此事他心中便不痛快,这些日子朔北的将士们日日浴血奋战,朝廷收了军报却半丝圣意未下,他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
顾谨微微叹了口气,语意缓缓,像是怕惊了众人。
“诸位有所不知,半月前咸王殿下奉旨离朝入定州城协助国舅行剿匪事,咸王前脚出了汴梁城,舒王与宁国公后脚就调了守备营入宫。挟天子以令诸侯,掌监国大印,听四海之事的人是咱们的舒王殿下,汴梁城中文武百官皆在其监视之下,我甚至难与丞相府取得联系,这就是汴梁城里的局势,不是圣上不想理朔北战事,而是囿于深宫,理不了。”
石破天惊!
饶是姜云令这等从容惯了的人,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谁都听明白了顾谨这番话,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是哄骗哥哥和军医呢吧!”
顾谨冷冷一眼,扫向质问自己的顾湘,冷笑:“你当夜用计陷害我不成,结果反受其害,事后一定找成宝琴讨要过说法吧,那敢问妹妹,成宝琴可给你回信了?”
顾湘一噎,顾谨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当夜的情景又翻涌上了自己的脑海。
何氏尚且被顾谨前一番话惊着,这会儿又听了顾谨提起顾湘被害之事另有隐情,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理也理不清楚。
但顾谨问的问题是有答案的:顾湘事后确实想要再与成宝琴取得联系,但送出去的信全部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