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他重重地捶向床铺,喉咙里发出绝望的低吼。
他确定他出声了,可是……
世界一片寂静。
……
客厅里,杨若沼一直睡到杨若晴敲门,这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杨若晴看到新房子这样宽敞明亮,自然开心,可是她却也知道这栋房子给了姐姐多少压力,便努力压制下自己的情绪,和往常无异,乖巧地洗漱,然后回房间休息。
杨若沼从七点多一直睡到现在,已经困意全无。虽然胳膊腿都酸疼的要命,可这短暂的睡眠还是让她舒服了不少。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海天泽房间前轻轻打开房门,习惯性地想看看海天泽的情况。
房间里,男人坐在床边,正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他的肩膀很宽,可身形却有些瘦削,病号服挂在他身上有些肥大。
他的背影被银色的月光勾勒,冷冰冰的。
“你醒了?!”看到海天泽醒了过来,杨若沼兴奋得几乎快要跳了起来,她抚住心脏乱跳的胸口,声音都比平时尖了八度。
可是,坐在那里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杨若沼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记得主治医生曾经说过,海天泽的听觉神经受损,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可是,应该……不会的吧……
她自我鼓励式地扬了扬嘴角,又一次开口叫道:
“海天泽?”
依然,没有回应。
一滴冷汗从额头流下,杨若沼咽了口口水,缓慢地走到了海天泽身边。
直到她完全走到了海天泽对面,挡住了那人面前的月光,海天泽才终于注意到了她。他坐在床上,仰头看杨若沼。
杨若沼没有说话,刚才想过来当面试探听力的想法在看到海天泽的眼睛后全部烟消云散了。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有惊慌失措,有孤立无援,有愤懑忧郁,却也有一种无法隐藏的,坚定和决绝。
他知道了,自己听不见这件事。
杨若沼只觉得胸口发闷。
按理来说,能在刚刚清醒就得知这个噩耗的人眼中看出坚定的神情,她本该是感到庆幸的。可是现在,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从小就生活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的她自己再最清楚不过了。
坚定不是人们脑海中固化的正向能量,而只是一道拼命用来掩盖恐慌的工具罢了。而且,这份坚定越明显,就说明人的恐惧有多深。
她抿了抿嘴,轻轻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谢谢你。”她听见海天泽低沉的声音。
声带在振动,可海天泽却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甚至让他怀疑自己说出的究竟是不是曾经那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
他低下头,试图用逃避来隐藏自己眼底的不确定。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却被女孩温热的掌心托了起来。
杨若沼微笑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像融进了璀璨的钻石。
她注视着他,樱红色的薄唇轻轻开启,缓慢准确地说出了三个字:
“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