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了自己的愿望能付出多大的代价?
廖沉如果没有顺应那个突然冒出的期望回到这里,他大概接下来的几天都能睡个安稳觉,不会在半夜惊醒——即使他已经梦不到什么了,但闭眼就是一片片的红色。
他知道公车上的屠杀是梦,是过去的残影,因此他谈不上害怕,甚至十分冷静。
但眼前的情况却并非如此。血腥味如此之重,充斥着他四周的每一片空气,因此过了数年也不散。这才真的是地狱的情形,累累白骨,没有蜘蛛丝的绝望的地下室。
血液已经凝结了,但味道被盖子封闭住无法散去,仅仅是待了十几秒,廖沉都觉得胃开始翻涌。
这里原本应该是伊文斯的办公室,或者是地下储藏室,因此他用了自己的名字当密码。廖沉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撞大运撞上了,如果时间能回到三分钟前,他绝对不会打开这个盖子。
幸好没让格罗丽娅和齐安下来!廖沉捂住自己的口鼻,在白骨中前进着。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如果他不开这个盖子,支撑他现在前进的只有找到那个东西的想法。是什么呢,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被各种管道缠绕的黑色的盒子中。
他颤抖着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个玻璃缸,泡着完整的人类大脑。
廖沉抱起那个玻璃缸,玻璃缸上连接着的管道自动脱落,外壁上立刻显示出倒数的时间。
炸弹?!廖沉差点甩出去,幸而他还有一点点理智。
“是倒数的生存时间,如果你不快点带出去,我就真的死了。”熟悉,又不是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
伊文斯先生?他吓了一跳,环视四周,却没有伊文斯先生的身影,再说,这不该是伊文斯先生的脑袋吗?
“是的,是我的大脑。希望你能把它带出去,苏河他们可能会有办法。时间不多了。”伊文斯的语气依旧像是在念演讲稿,廖沉这下连他的脸也看不到,叹了口气。他朝白骨们默默说了声打扰了,便抱着玻璃缸爬了出去。
“没事吧底下……woc这什么?!”齐安被大脑罐吓了一跳。
“艺术工艺品。”廖沉说着再次盖上盖子,他没有能力和时间把死者们整理好,只能求逝者安息。
“挺逼真的……”齐安琢磨着这么逼真肯定能卖不少钱。廖沉把玻璃缸放进木箱里,刚好能装下,不过格罗丽娅就没办法睡进去了。玻璃缸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可能是屠杀过后被其他人放进去的。
“我们回那边吧,这边没有东西了。”廖沉说着推了一把齐安,“诺维莱他们估计就在桥对面,我们可以出去了。三天……也算结束了吧。”
他不提那底下到底有什么,齐安干脆不问,盖子一开的时候就是特别浓重的血腥味冒出来,跟邻居奶奶杀鸡飙血一个味道,底下肯定没好事。不提更好。这么一想他便主动往大门那边走:“走走走,这鬼地方我也呆够了!这三天感觉什么也没干啊,分数不会很差吧。”
“不会。你们放心。”回答齐安问题的不是廖沉,而是站在路尽头的黑风衣青年——罗尔斯。罗尔斯拎着一把狙击枪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队人。除了诺维莱和沈昸,其余三人都带着防毒面具和帽子,但廖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维贝拉,提莉亚,贝格蒙特。
他造的梦没起作用吗,怎么这三个人还是一脸的死气沉沉……那个所谓的限制装置的作用?
廖沉想起梦中骆棋说过的话。
“廖沉!……啊,廖沉,这……这是哪里,咦,罗尔斯先生……”诺维莱羞涩地笑了笑。廖沉看见熟悉的笑容倍感亲切,在脑中徘徊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一些。
至少诺维莱的造梦——成功了!
“不用那么拘谨,私下叫我罗尔斯就好。”罗尔斯点点头,“谢谢你们参加这次行动——分值绝对不会低。进入学校不会有问题。你们的表现都有记录在案,这次对于突发事件的反应非常优秀。”
罗尔斯的说辞非常官方,显然是说给齐安听的。
齐安松了一口气,廖沉注意到沈昸也松了一口气。
“诺维莱,你带齐安和沈昸先上去。”罗尔斯又说道,明显是想留廖沉单独说话。
“是的!罗尔斯先生!”诺维莱行了个礼,就拉走了明显不甘想留下来的沈昸和一脸恍惚感觉地狱军训终于结束了的齐安。廖沉看了眼入口处,那里的尸体消失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啊那个啊,我叫贝格蒙特背上了。”罗尔斯说。
廖沉这才注意到身高两米三还要多的男性身后确实背着一个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