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来松开握着锡杖杖身的左手,重新向前踏了三步站定,举剑平伸与身前,剑尖遥指对面的八思巴道:“国师这一掌,实令贫僧叹为观止。贫僧这里有一路自创的剑法,敬请国师品鉴一二!”
说罢,“慧剑”演化“四相剑诀”中的精妙剑招,蕴含或厚重、或轻灵、或炽热、或冰寒剑气的剑芒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喷薄而出,化作一片无边无尽的暗金色狂潮向着对面的八思巴呼啸而去。
“果然好剑法!”八思巴轻轻赞叹一声,随即却又摇头道,“只是禅师若打算只凭剑法的变化来对付贫僧,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他口中说话,双手在身周幻出重重虚影,整个人仿佛变成一尊千臂佛陀,无数只手掌结出各式各样暗藏无边玄妙与威力的手印,拳掌指爪变化无常,每一击都拦在“慧剑”进攻的路线上。那双灌注劲气的手掌完全不逊色与当世任何神兵利器,一次次硬撼“慧剑”的锋芒,不仅本身丝毫未受损伤,反而凭借更加凝练与深厚的功力震得“慧剑”嗡嗡震颤,又震得禹天来血气翻腾。
禹天来脚下踩踏“禹步”,身形明灭闪烁,在高台上隐现不定,“慧剑”尽展“四相剑诀”中的几近无穷无尽的变化,从四面八法向着八思巴狂攻不休。
八思巴则只在方圆数尺之内移动身形,双手幻化的无数手印虚影在身周布下一层绵密柔韧的障壁,将对手所有的攻击御于国门之外。
此时高台上的形势似是禹天来占据主动,但襄阳一方的一众高手反而面现忧色。禹天来的剑法固是精妙绝伦,但与先前八思巴那返璞归真的一掌相比,显然已落了下乘。此刻八思巴采取守势,当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而是在静候时机。毕竟禹天来功力不管如何深厚,都绝无可能永远保持如此强度的攻势,只要他气势稍显衰微或招式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便是八思巴强势还攻甚至在一招之间判定胜负生死的时刻。
果然,在禹天来毫无保留地狂攻三千六百五十一剑之后,剑势运转与内力衔接之间都微不可查地稍稍出现了一丝凝滞。
尽管只是一闪即逝的瞬间,八思巴却准确地把握了这一线微茫无比的机会,抬右手探出一根食指。
“一指渡心,渡尽众生。”
随着八思巴口中轻声念出却传遍整个战场数万双耳朵的一句话,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禹天来除了那一丝微笑无比的破绽便密不透风的剑网,轻盈如羽却又沉凝如山,疾如迅雷却又缓如蜗行,浩大至充斥于天地之间,微茫至隐形与芥子之内,带着无比的矛盾与和谐,向着禹天来的心口点来。
“不好!”襄阳一方的众高手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却只有天宝和张君宝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
禹天来的脸上同样现出一丝微笑,他右手的“慧剑”并未回防,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并在瞬息之间演化八种变化,依次展现天之浩荡、地之厚重、风之无形、云之无相、龙之夭矫、虎之威猛、鸟之轻灵、蛇之阴诡,最后将八种变化尽数纳与一根散发出神秘光泽、如同无瑕美玉雕琢而成一根食指上。
随着修为踏入罡气宗师之境,禹天来对于武道的认识也更加深入,将“截道八击”返本还原融为一式,便是他这三年潜修的成果之一。
禹天来的手指轻轻向前点出,恰好迎上八思巴那似包含着天地宇宙间无数玄妙变化的“一指渡心”。
两根手指相遇于虚空中的一点,两人同时出现数息的凝滞。随即他们脚下的高台,从台板到下面的横梁、立柱,都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一座数丈高台凭空消失了三尺左右的高度。两条人影分向两边后退,各自站在一根立柱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