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传来嗡嗡响,六台提花机在24小时不停的工作。
亚军打开一道门,偷偷观察,发现房内无人,心里窃喜,耳朵一疼,被人强力拉起来。
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来,“亚军,昨晚去哪浪?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去溜冰?是不是又偷钱?”
“妈,疼,好疼。”亚军揉揉耳朵,大声抗议,“我自己打工,自己赚钱……”
PIA,头上挨了一巴掌。
亚军妈妈叉着腰,大声怒吼,“你以为翅膀硬啦,老娘管不了你?”对着房间大喊大叫,“老许,你个老不死。儿子敢顶嘴,你在旁边看笑话,笑你MB啊!”
老许抽出一根铁管,照着儿子后背打去,“小兔崽子,敢学坏。”
“我都18岁……”亚军用手护住脸,不让眼泪流,按老家的风俗计算,他今年16,虚岁18。
亚军妈妈语带不屑,“你就是100,我也是你妈!”
亚军抱着头,低声求饶,“我去干活……别打啦,我去干活。”
背上火辣辣疼,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再不投降认输,可能会被父母打死。
亚军妈妈伸出手,阻止丈夫的施暴,关切的问,“你爸这个死人,下手那么狠,真不当亚军是咱儿子,快去拿红花油……”
叫打的是你,叫停的还是你,现在抱怨的还是你,老许悻悻地回去楼上小阁楼睡觉。
亚军呲着牙,缩着肩,“妈妈,我不疼,真不疼,我去干活。”
拖着伤腿,一步步往前挪。
在老家上完初二,亚军被父母叫到大朗镇打工,名义工资也从300升到2000.
父母以“攒着以后盖房子、娶媳妇”的名义,每月只给儿子200块零花钱。
亚军父母打工一段时间,攒了一些钱,再从亲戚手里借了一点,盘下一间门店,专门做针织毛衣。亚军的苦难日子更深,以前做29天休1天,现在变成全年无休。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嗡嗡嗡”的针织机,会拿出一把吉他谱,梦想以后走上大舞台。
凤姐娇笑,“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学人家去溜冰场泡妞。”
手里说着话,脚下、手里都不停。小工厂不养闲人,根本没有基本工资,都是计件,想拿高薪,就要没日没夜的干活。
“骚娘们。”亚军偷偷骂几句,坐到缝盘机上。
缝盘机中间是个圆盘,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钢针;一件完整衣服,分为四块,前胸、后背、两个袖子,织好的面料在缝盘机上成为一个整体。
昨晚玩的太累,今天也没有休息,亚军狠掐大腿,才集中精神。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头越来越低,意外终于发生,额头猛的碰到缝盘外面的针尖。
“啊……”亚军疼的跳起来,用手一抹,满手鲜血。
凤姐关切的问,“怎么那么不小心。”掏出手包,“这是创可贴,快贴上去。”
他们没有去医院的概念,生病的话,去小诊所拿点药,然后听天由命。
亚军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血迹,撕开几个创可贴,贴满了额头。
凤姐看了看楼上,小心翼翼的说,“头伤了,自己休息半天……”
“不行!下周要交货,谁都能偷懒。”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军妈妈占到身后,临走前,冷冷的说,“毛衣上有血迹,拿去洗水的时候,记得让店家多洗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