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莱茵河上划过,荡起的微微波澜朝两侧扩去,船尾是裹着黑色斗篷的船夫,不断摆动船桨,如同机械一般。船头挂着一盏灯笼,灯笼里是青色的火苗,火苗静静地摇曳,仿佛永远不会停息。男人突然拾起灯笼,缓缓地说:“代价并不昂贵,我们需要你的信仰,虔诚至灵魂的信仰。”
忽然,萨沙感觉一阵阴风从他背后掠过,他不由得颤抖起来。男人拿着灯笼转过头,他幽幽地说:“我们到了。”
男人的身后是青铁的大门,犹如荒古巨兽的大嘴,张开时能鲸吞四海之水。那是一个船坞,里面漆黑一片。突然,烛光燃起,然后瞬间整个船坞亮如白昼,萨沙的眼皮子跳了跳,他所看得到的地方全都站满了蒙面黑袍的人影,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盏蜡烛,蜡烛上面燃着青色的火苗。
男人转过身,他摘下那副黑色的眼镜,萨沙这时才发现男人的眼睛里全无眼黑,只有白色的眼睛透着难言的诡异,男人伸出一只手说:“欢迎来到末日会,你将会是我们的一份子、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信徒。”
船坞虽然外表看上去老旧十分,但内部的各种设施都还完善。男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萨沙则跟在后面,两人来到一间空旷的库房。男人侧过身,对萨沙说:“进去吧,大家等你很久了。”
萨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当然知道末日会是个什么东西,与末日会相比他们血色兄弟会简直就是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和这种组织搭上关系是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指不定哪一天异端审判所的人就找上门了。但是萨沙无法拒绝,就因为男人说的那句话——我们会赋予你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样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了。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如同伊甸园中禁忌的果实,可即便知道前面是地狱,可萨沙还是经受不住这个诱惑。
空旷的库房里已经有十几个人静静地坐在毡毯上,他们围成一圈,周围点着蜡烛,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祭坛,上面放着一个黄铜的大杯。萨沙看不清杯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他也找了张毡毯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灵魂随时都可能离体出窍。
萨沙的毡毯离祭坛最近,恍惚之间他听到那个一直戴着黑色眼镜的男人在说话,那声音像是从极远却又近的地方传来的,那声音在萨沙的脑海中无限放大,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直愣愣地盯着祭坛上的铜杯,铜杯光滑的表面上反映着他的脸。萨沙发现铜杯表面上的自己神情肃穆,像极了那些在教堂中做礼拜的虔诚信徒。
戴着黑色眼镜的男人突然高举手中的铜杯,大喝一声,这声音像是在众人心湖中炸开一般,“让我们饮下这神的恩赐!”
萨沙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竟然多出了一盏黄铜的酒杯,里面盛着黑色的液体,男人的话像是有一股魔力一样,萨沙的手不由自主地高举酒杯,饮下里面的液体。黑色的液体顺着萨沙的喉咙直下,这液体冰凉,像是蛇一样,渗透进他的血管中开始吞食他的身体。
有些人在喝下酒杯中的液体后开始口吐白沫身体抽搐,有些人则面色麻木等待男人的下一个指示,而男人则站在祭坛旁,他慢慢饮下酒杯里的液体,只是冷眼旁观。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的下仆无声无息地来到男人身边,声音嘶哑如夜枭嚎叫,“白目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是吗,”男人将手中的铜杯扔进祭坛上那个杯子,铜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突然有些愉悦地说:“在异端审判所的人眼中,我们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只知道躲躲藏藏不敢见光,不知道今天晚上过去以后……他们会不会改变这个想法,真令人拭目以待。”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男人收起笑容,声音冰冷地说,“别给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