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真未睡下,吴氏悄悄出了房又连忙往二郎屋里走,撩了帘子就问:“烧退了吗?”
秋香看样子也熬了一夜,不过面上还有喜色:“已经退了些,大夫说等这副药熬好吃了,再发发汗应该就能退了!”
吴氏摸了摸儿子的头,汗涔涔的,却不那么烫了,心里终于舒了口气,身子一晃,杏红连忙扶住她。
在床尾坐好靠着床柱,吴氏看着儿子睡梦中还不安地皱着眉的脸,不由叹道:“真是飞来横祸啊!”
她心里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跟闵二夫人一起去凑热闹了,哪怕函儿是在她手上丢的,也好过让儿子被折磨成这样。
六娘后半夜没熬住睡了过去,但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几乎把后世印象较深的几部儿童被拐卖的悲剧过了一遍,最后还被吓醒了。
捂着小心脏六娘抱着被子一头冷汗,她居然梦见函儿被打断腿脚被迫去街上乞讨!梦里函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哭,吓得她一下就醒了!
她在现代虽然过得辛苦一点,但还算平顺,从未经历过这种惨事,六娘觉得函儿要是找不回来自己肯定要有阴影了。
抓住给自己擦汗的竹青:“我爹回来了没?函儿有消息吗?”
彤儿在旁边抢着回:“大郎君和二郎君回来了,歇了一个时辰就走了,大郎君正准备走呢,不知道这会儿走了没有,闵家娘子还没有消息。”
背靠安家最八卦的群体,彤儿的消息可灵通多了。
六娘心一紧,这都一夜了,还没消息,人要是被带远了不是更找不着了吗?
又想起来:“我二哥呢?”
“小二郎君的烧退了,大夫说是受了惊吓所致,开了安神汤,现在睡着呢。大夫说情绪稳了,慢慢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六娘沉默下来,彤儿只知道重复这些话,并不太能理解这话里的含义,
二哥这是心病,若函儿找回来自然立刻就好了,若找不回来,怕二哥这病还有一番折腾。
叹了口气,二郎天生就有当哥哥的自觉,很有责任感,总是尽自己所能的照顾弟妹,可有时候太有责任感了也未必是好事,比如现在,恐怕一心把函儿被抢的责任都归给自己了,所以才承受不住。
真说起来,在场的谁没责任呢?闵二夫人本是仗着有长子跟着,又托付给了大哥,结果闵时泺跟三郎臭味相投玩疯了根本不管妹妹,大哥要分心管他们,四姐不想带个小尾巴,故意离远点装没看到,大哥没奈何把函儿又交给了二哥。
她呢?只顾着跟闵时清玩儿了。
说起来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凭什么要二郎承担这份责任呢?他也才十二岁!
六娘十分懊悔,做小孩子久了,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吗?享受着家庭温暖、父母慈爱,享受着几个半大孩子的宠溺,却忘了自己其实是个成年人,可以去照顾他们吗?
如果自己多想一点,注意一点安全,多几句嘴提醒提醒大哥,或者干脆撒个娇闹个脾气把三哥拘着不许乱跑,或许就没有这种事了呢?
越想越愧疚,六郎任由竹青给自己擦洗,皱着眉头眼珠子却不停转动。
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函儿找回来!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