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彤儿皱着脸忧郁:“唉,那杜娘子太可怜了。”
六娘呆呆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一个未正式授官的庶吉士的女儿,家里最大的官还是伯父的从七品主簿,堂堂吏部侍郎府落难,她能做什么?
六娘问自己,她敢窝藏人犯吗?
不……她不敢。
她有慈爱的爹娘,有阿爷,有兄弟姐妹,甚至连大伯父大伯母也比她与杜妙常这点儿微妙的友情重要的多,她凭什么冒险呢?她最看不起的不就是因为一时冲动连累父母亲族的人吗?
握紧了手,六娘狠狠掐自己一把,用力之大白皙的手背都浮起青筋。
“娘子!你做什么!”彤儿惊呼一声伸手拉她。
六娘静静的,让那痛刺进心里,觉得自己发蒙的头清醒一些了,才缓缓松开手:“没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夫人也不行。”
……娘子这是发什么疯?彤儿又心疼又迷茫,慌慌的点头,心思已转到别处:“肯定青紫了,娘子干嘛下这么狠的手,上回的化玉膏不知道还有没有,要是没了还得……”
“没有也别去要了,过几天就好了。”
主仆俩正说了,人群又起了骚动,听着呼喝声车夫连忙赶着车往旁边让道,混乱中谁也没注意旁边并了一辆略显华丽的马车。
六娘悄悄掀起窗帘一角,静静的等着,不多时,穿着甲胄的兵士押着个鬓发凌乱的青年从里面出来,六娘手一紧,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少女,大约因为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并未绑缚着,却也被兵士长矛催逼着脚步踉跄,这个距离,六娘甚至能看到她苍白憔悴的脸,和空洞绝望的眼睛。
“娘子,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
再怎么听说,与亲眼看到,还是不同的。六娘不知不觉已落下泪来,记忆里那个骄傲明媚天真善良的少女,就这样……完了……
兵士走过,人群渐渐开始恢复行动,车夫憨厚的声音问:“六娘子,现在去哪?”
……“回家。”
十二年了,现代的事情仿佛做了一个不真切的梦,六娘已经不再去想,此时,却分外想念,那里不至于处处是森严的阶级,也没有残酷的诛连,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只有家的温暖才能驱散心头的寒意吧,只有回到温暖的安家,在亲人的怀抱里,才能让她感到安全和安慰。
青帏骡车缓缓驶离,马车上的少年淡淡吩咐:“去查查是谁家的车。”
谁会为杜家哭泣。
车旁跟着的小厮连忙应了,利落的缀了过去。
车厢里伺候的小厮轻声道:“三公子,杜家已经跟您没关系了,您又何必迁怒呢?”
就算是为了稳住杜侍郎,国公爷擅自拿自家公子的庚帖还是让夫人和公子怒火中烧,要不是知道了杜家要倒霉,三公子早就坐不住了,今天杜娘子居然还求到公子跟前儿,真是……小厮都不知道说啥了,国公爷还在睡书房呢……
那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小厮就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垂首:“午膳您想去哪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