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达尔?胡佛,你在西兰王国是与‘神鹰之眼’艾登?芬格齐名的两大军神,如果还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你公平地较量一下,看看‘王之典范’和‘八翅金雕’哪个更强。但是现在,我只能对你说一句抱歉了。”梅丁王国“八翅金雕”军团长布列敦将军,不无惋惜地说道。与此同时,在他旁边的传令官一声令下,守在指挥台旁的士兵,将三堆篝火挨个点燃。
直冲天际的三道烟柱,代表着发动进攻的信号。
“哄……”肃静的索隆平原爆发出雷爆般的轰鸣,在“王之典范”军团的南、北、西三个方向,楚歌四起,数不清的梅丁士兵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一样,从四方八面冲向西兰军队;事实上,这些梅丁人的确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他们从临时地底工事里一个一个地钻了出来,清新的空气不足平息他们在恶臭、肮脏、潮湿、闷热的地底里潜伏了数天的憋屈,只有不要命的冲杀才是出一口气的最佳方法。整个索隆平原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等“王之典范”钻进来之后,口袋立即被揎紧。
“伏兵?”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看着如潮水般汹涌过来的梅丁军队,哈伦王子又惊又怒,一览无遗的平原里,居然埋伏了这么多敌人,而己方却一无所知,而且要在原本无险可守的平原,挖出能藏这么多士兵的地下工事,至少要有半个月的时间,而半个月之前,正是“王之典范”与王室制定进军计划之时,也就是说,计划在出炉当日,梅丁人已经了如指掌,这已不仅是简单泄密的问题了,内奸的破坏程度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殿下,请务必保持冷静。您先看看来的是什么敌人。”军团长胡佛公爵老练得多,“从北方攻过来的敌人打着‘绿宝石’的旗号,南面的敌人则高举‘闪光斗蓬’的军旗……”
“‘绿宝石’、‘闪光斗蓬’,这两支军团不是在去年就已经被我们歼灭了?”哈伦王子有些不太相信。
“准确来说是击溃。我们虽然消灭了这两支军团的主力,但他们的指挥层却逃脱了,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们重建军团。殿下您看,那些士兵毫无队型,冲锋的姿势外行生硬,一看就是刚入伍的新兵。还有,请看咱们的背后,”胡佛公爵将哈伦王子的视线引向西边,“而那些包抄咱们后路的梅丁人,甚至连正规的军团都算不上,他们战旗絮乱、军服繁多,是由多个地方领主组成的杂牌军。”
哈伦王子静下心来观察一下,果然如他的老师所言,不禁连连点头。
“所以说,敌人的声势虽然浩大,但真正构成威胁的只有挡在咱们前面的‘八翅金雕’。”胡佛公爵最后说出他的结论。
“好!全部解决他们,让他们知道与‘王之典范’为敌的下场!”哈伦王子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脸上又重现了自信的笑容。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梅军已经冲进了西军士兵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但没有一位弓箭手松开弓弦,引领‘王之典范’走向胜利的,不仅是高傲的荣誉感和出众的战术能力,还有铁一般的纪律。
当梅军士兵冲过了一半弓箭的射程时,胡佛公爵下令放箭。从高空望下去,西军的阵地如同突然绽盛的死亡之花,如蝗般的飞矢掠过平原。梅军士兵唯一可以抵挡的只有手中的木盾,他们身上连铁制铠甲都没有,仅有单薄的皮甲,如何抵挡举世闻名的西兰弓箭?
梅军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哭神嚎,一具具血肉之躯被锐利的箭矢精准地贯穿,本来正拼命向前冲的梅丁士兵不得不趴伏在地上,将木盾高举过头,才勉强减少着箭雨对本方的伤害。
在心惊胆颤中渡过了漫长的20多秒之后,西军的箭雨似乎停息了,幸存下来的梅军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咆哮着冲向西军的阵地,企图在西军拉动第二次弓弦之前冲过只有一百米却凶险异常的距离。
然而他们失算了,梅军刚刚冲过不到30米时,西军阵地里又一次响起了飞矢的呼啸,铺天盖地的箭雨再次笼罩猝不及防梅军士兵。西兰弓箭手的重新装填速度,非其他国家的普通弩手可以相比,更何况还是当中的王牌之师?这一轮箭阵比刚才更加凶猛、更加致命,而且西军阵中的少量穿云长弓手也加入了战斗,他们每扣发一次弓弦,都有一名梅丁军官气绝倒地,失去了前线指挥的梅军更加混乱,不少人四处乱奔,并很快成为箭下亡魂,极少数能冲到西军阵地前面的梅军士兵,撞到了被布置在外围的西军长枪兵的枪尖上。未被弓箭攻击到的后阵士兵,绝望了、恐惧了,这些从未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亲身体会到老兵们口中所说的西兰弓箭的可怕,在生存的本能驱使下,他们把“保家卫国”的豪言抛诸脑后,转身逃逃。
第一轮交锋,梅军抛下了上千具尸体之后被击退了,而他们对敌人造成的损失微不足道;在西军阵地外围,铺下了一圈圈梅军士兵的尸体,血水渗入土地中,把整个大地都染红了。
“岂有此理!”在远处观战的布列敦将军,气得一剑把指挥台的扶手削断。震惊、愤怒,又带有些许兴幸,是此时布列敦的真实情绪。布列敦是梅丁军中的后起之秀,他在政治清洗之后才当上“八翅金雕”,虽然资历尚浅,但他却拥有身为梅丁王国第一军团指挥官的荣誉,若能在一对一的正面对战中击败敌人的王牌军团,这不仅给他带来个人荣耀,还能为他在尚不稳固的军团中树立威信;因此,今天他不得不在国王的安排下,以“卑鄙”的方式围歼敌人的精锐之师,这种有悖于骑士之道的作法,令他觉得将成为他日后一生的污点。
可是现在看来,若是没有这些“卑鄙”的做法,他以后的人生只怕会更加黑暗。虽然早对西兰的弓箭技术做了心理准备,但有四倍于敌的军队在手的他还是太过轻敌了。如果刚才冲上去的不是新兵和杂牌军,而是他的“八翅金雕”,将会发生什么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将军阁下,我早说过正面进攻没用。坎达尔?胡佛和他的‘王之典范’是不好惹的。对付这种对手,您需要一点……耐心。”以这种阴阳怪气说话的,是站在布列敦旁边一名戴着斗蓬的男子,他把斗蓬的雨兜拉得很低,有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布列敦鄙夷地瞥了那神秘男子一眼:“一支如此出色的军团,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的并不是作为敌人的我们,而是你们这些‘自己人’。真是不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