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大人。”背后一把声音打断了卡修斯的沉思,“城东已经扫荡干净,只剩下一些残余。我们联系上了这座城市的避难所,总共有226人,躲在一座大型地下仓库里。”
向卡修斯汇报战况的,是一名将全身包裹在像乌龟壳一般的兽皮铠甲中、手里拿着魔法杖的年轻人。
可卡修斯并没有因为年轻人带来的捷报而感到高兴,他脸色沉重地问:“刚才的行动中,是不是有人被行尸咬伤了?”
“这……”年轻法师犯难了,他本想不汇报这个不利的消息,但想到事情总不能长期隐瞒,只好如实报告,“是的。刚才有两个人被行尸咬伤。”
“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呢?”卡修斯感叹一声,“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这套兽皮甲虽然能抵抗一般的咬伤,但不代表穿上就万事无忧;你们虽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魔力,但不代表能像以前那样横行无忌。团体配合、互相保护,才是最佳的行动方式,任何时候都要顾及自己和身边战友的安全,绝不能一个人逞英雄,怎么总是有人不听呢?”
“我明白。可是,卡修斯大人,现在这……”
“你是不是想说,现在这损失,相比于以前已经轻微得多?”
“这……”年轻法师默然低下了头,显然卡修斯的话将他想好用来辩护的借口一下子击毁了。
“任何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生命才是最重要,不管失去100人,还是失去2个人,都是不能允许发生的事。之前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才一点一点地换来宝贵的经验,可你们却一点都不重视,那不仅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更是对已逝者的沾污。更何况你是他们的队长,你的任务不仅是保护自己的生命,还有为全部队员的安危负责,出了事应该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而不是找借口推脱责任,否则就是将你的人往死亡深渊推下去。”
“我……我知道了。”年轻法师脸红耳赤,卡修斯的话让他无地自容,“是我的轻率造成这样的后果,我愿接受处罚。”
卡修斯闭上眼睛,他不想再说下去,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已经耗尽他的精力。
经历过与梅菲斯特的战斗之后,卡修斯与伙伴们一起被野蛮人带回思兰西亚平原养伤。在伤势力稍为好转之后,他并没有跟随其他人一起到洛马王国疗养,而是回到了雪域联邦--他的第二故乡。卡修斯来到监狱避难所,在纪律部长舒瓦申基的帮助下,动员起避难所里一些魔力稍稍恢复的精英,组建了一支扫荡部队,逐个城市清扫在游荡的虫宿行尸,从这些活死人手里抢回自己的家园,而莱尔和伊申诺娃两兄妹,则带领着二线人员紧随着一线部队的脚步,在已夺回的城市里加强防备、重建家园,并为一扫荡部队提供后勤补给。
两个月过去,一线扫荡部队已将雪域联邦东部和南部共12座城市打扫干净,夺回了雪域联近邦四分之一的领土,给已绝望的幸存者带来新的希望,很多人慕名加入了扫荡部队,而且通过长时间的战斗,扫荡部队的规模越来越庞大、战斗力越来越强、经验越来越丰富。
但是,与虫宿行尸的作战,伤亡是无法避免的。在收复第一座城市、也就是监狱避难所旁边的波尔菲莎格勒时,扫荡部队付出了109人的伤亡代价,在随后了一周里,扫荡部队每收复一座城市,伤亡都在60至80人之间,血一般的教训也带来了宝贵的财富,卡修斯所说的团队作战阵形,以及刚才那年轻法师所穿的乌龟壳状兽皮铠甲,就是这样用生命换来的。
虽然后来伤亡率越来越少,至最近每夺回一座城市,伤亡也只能以个位数来计算,但卡修斯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在这个全民喝下否决药剂的魔法国度,从外面归来的卡修斯俨然成为雪域联邦里战斗力最强的魔法师,在扫荡行动的初期,他独自一个人几乎包揽了60%的作战任务,而且卡修斯还亲自参加过对恶魔撒旦梅菲斯特的作战,使他成为扫荡部队的精神领袖,在已清扫的区域也是受人崇敬的英雄。
但卡修斯本人却从来没有“英雄”的感觉,更多的只是悔疚。因为当初是他把队员们从安全的避难所里带出来的,任何一个人牺牲,他都会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如果要处罚的话,也该处罚他卡修斯,自己又怎么会有权力处罚他人呢?
“事情过去就算了。我没有权力处罚你。虽然现在已经无补于事,但还是尽一切可能地补偿那两位队员的家属吧。如果他们的家属还活着的话。”
“是的。”年轻法师松了一口气,“那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安排?是先清扫城西的区域,还是先将避难所里的幸存者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卡修斯想都不想就答道:“当然是先护送幸存者。”
年轻法师提出他的建议:“但如果咱们现在就停止攻击的话,不怕城西的行尸群反扑吗?咱们目前还没有……”
刹那之间,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将白芒芒的冰雪、凌乱的街道彻底吞噬,年轻法师说的话也到此中断,因为连他自己也在黑暗中消失无踪。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卡修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