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请坐。”山姆毕恭毕敬地把椅子拉开,并向乔伊卡作了个“请”的手势。
别看这个中年男人的人品不怎么样,但他并不愚蠢。作为一个小人物,能在赌场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混那么久,观颜察色的本领还是蛮不错的。山姆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穷小子”跟他的老板伊丽莎白小姐是旧识,而且两人的关系还不一般;于是山姆充分将“变色龙”的本领完全显露出来,不敢再对乔伊卡出言不逊,反而点头献媚,奉为上宾。
虽然伊丽莎白只在二楼说了一句话,人却没有露面,但她的声音却像有勾魂夺魄的魔力,每一个字的吐音和仰扬顿挫都恰到好处,激刺人的脑海里每一条能被异性吸引的神经,因此话音刚出,便立即惊艳全场,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乎所有客人都被这荡人心神的声音所吸引,集体朝那被封得密密扎扎的二楼望去,一时忘记了如何言语。要知道,不是每一个来“艳鬼之吻”的客人,都有资格和伊丽莎白小姐对赌的,所以见过她的真实芳容的客人其实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客人募名而来,却连伊丽莎白的声音都还没有听到。如今伊丽莎白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开口说话,这放在以前是极少见的。可想而知,伊丽莎白对于这位“故友”的到访是多么的热情,以至于她毫不吝惜地“犒赏”所有客人。
在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乔伊卡当仁不让地跟着山姆上了楼梯。众客人在回过神来之后,都在议论纷纷那小子到底何许人也。
不过对于下面那些猪猡如何议论,作为当事人的乔伊卡没兴趣知道。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山姆为他拉开的真皮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在他面前是一张长形桐木赌桌,上面用来自远东真国的珍贵红色丝稠铺垫着,摆放着一副牌面朝下铺开的扑克,在每一张扑克底部,都用相同份量金粉,以相同力度,镶成相同的图案,在四周的八盏吊灯的照耀之下闪闪生辉。在赌桌的对面,有一张靠背很高的椅子,椅背对着乔伊卡,但从椅子后面传来的淡淡女性体香。
山姆来到椅子旁边,轻声地道:“小姐,那位少爷已经来了。”
“噗嗤……”
椅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嗔笑。椅子缓缓转过来。乔伊卡只见那椅子上坐着一位美貌少妇,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匹。她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晚装长裙,胸前诱人的事业线若隐若现,脖子下挂着一颗红宝石,脸蛋上经过脂粉的修饰,用量却恰到好处,丝毫不显造作,一头黄金也似的头发盘在脑后,只留两缕微卷的金丝落在脸前。可想而知,她在会见乔伊卡之前,曾经悉心打扮过。然而,与她这一身淑女打扮不同的是,她的眉宇之间隐隐散发着一股英气,让人感觉到她并不是能够轻易欺负的--那是长期混杂于三教九流之地的女子,必然练就出来的自我防御意识。
“好久不见了,伊丽莎白。你还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乔伊卡一上来就直呼其名,毫不在意在山姆面前暴露两人的关系。
“呵呵,”伊丽莎白嫣然一笑,“谢谢你的美言。可是美貌对于女人来说,却像是慢性毒药。绝世的光华谁不希罕,只怕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该等人的还是没有等到,那这一辈子就算白活了。”
“小姐如此感慨,那么你要等的人看来还没到来啊。”
“别人来或是不来,又岂是我一个小女子说了算。更何况,就算人来了,心不来有何用?”
“那小姐又如何知道人来而心不来呢?”
“他是怎么想的,当事人自己最清楚。只怕是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走过路过却视而不见,就算有一天突然登明造访,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少爷,你是不懂得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对男人来说,逢场作戏,只要是你情我愿,大家快乐就好,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对于女人来说,只要是她认定的感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在对于感情的专一上,男人永远都比不上女人。因为你们男人是自私自利的生物,而且永远自以为是。”
伊丽莎白这翻话如此直白,就算是聋子也能听懂,几乎当着山姆的面将两人的关系挑明。山姆也明白那是对自己的警示,他庆幸自己刚才拿刀的手慢了一拍,否则现在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显然伊丽莎白的话是要让乔伊卡难堪,乔伊卡无言以对,只能以略显尴尬的笑容应付之。因为乔伊卡明白,在这个话题上,男人永远辨不过女人,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闭嘴。
“好了,不说那些话不投机的事。”伊丽莎白冰雪聪明,她一察觉到有冷场的迹象,就及时转换了话题,“少爷,你应该很清楚,来到这个房间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与我对赌的客人。”
“哈哈,我当然知道,从第一脚踏入这赌场开始,我就说得很明白。那位先生听得清清楚楚。”乔伊卡指了指站在伊丽莎白身边的山姆。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听说少爷要用一只手来做赌注,这会不会太冒险?要是我不故意输给你的话,少爷这只手就没了。”
“有赌未为输。小姐你又如何知道一定能够赢我呢?而且,我真正的赌注,可不是一只手。”
“哦?”伊丽莎白和山姆同时愕然。
“抱歉。刚才说用一只手来下注,只是为糊弄下面那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我害怕真正的赌注吓呆他们。”说着,乔伊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白纸,然后随意放在桌子上。
不用伊丽莎白吩咐,山姆就自动走到乔伊卡身前,用双手把白纸拿起,但他不敢打开,而是如履薄冰地捧到伊丽莎白面前,双手呈予自己的老板。
伊丽莎白接过白纸,轻移素手地把它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