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蜷在君墨染怀中,难得安分。
她神若秋水,竭尽全力地憋回眼眶中盈盈打转的泪水。
君墨染垂眸看着分外安静的她,心下愈发焦急。
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她的眼泪,怎么还是止不住?
无计可施之下,君墨染只得压低了声同她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凤无忧,本王能理解你的心情。半个月之前,本王也遭遇过一件难以启齿的糟心事。”
“何事?”
“可记得本王曾令你捉捕入府行窃的女贼?”
凤无忧点了点头,略略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君墨染郁愤难纾,咬牙切齿道,“她偷走的,不单单是些身外之物,还有...本王的清白。”
“………”
凤无忧只觉双颊烧得厉害,想开口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沉吟片刻之后,她试探地问道,“摄政王,您很恨她么?”
“她虽已化作一滩污油,本王依旧觉得郁气难纾。”
凤无忧原打算向他和盘托出,这会子,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人都死了,他还没消气。
要是让他知道,他抓错了人,始作俑者还在他怀里窝着,指不准怎么折磨她呢!
君墨染察觉到凤无忧浑身发颤,以为她被百里河泽吓破了胆,心疼不已。
“凤无忧,过去的事,就不要去想,更不要自我否定。”
“摄政王,您当真无法原谅轻薄过你的采花女贼么?”
“本王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谈何原谅?”
君墨染话音刚落,却见凤无忧愁眉不展,心下顿生恼意。
他果真不会哄人,费了半天口舌,凤无忧却依旧闷闷不乐。
深思熟虑之后,他又换了套说辞开导她,“你老实告诉本王,得知本王被女贼轻薄之后,会不会觉得本王很...脏?”
“咳咳——”
凤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儿被口水呛死。
她连连摇头,“不,不会。”
君墨染得到满意的答案,唇角一勾,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不论你有多少过去,不论百里河泽对你做过什么,你在本王眼中,一直都是清清白白惹人喜爱的小东西。”
他声色低醇,极富磁性。
无奈太过肉麻,听得凤无忧头皮发麻,不经意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且放心,本王势必会替你讨回公道。”
君墨染信誓旦旦地说着,抬手轻拍着凤无忧单薄的背脊,“今晚,随本王前去,烧了百里河泽老巢。”
“嗯。”
凤无忧重重地点着头,亦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同百里河泽对抗到底。
尽管,她深知逼急了百里河泽,绝无好处。
他若是将他口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画作公之于众,她这辈子注定被世人骂得体无完肤,永无翻身之日。
只是,她受够了强颜欢笑,委曲求全,受够了提心吊胆。
于她而言,铤而走险,是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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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柳轩二楼雅室。
红烛微曳,酒气醺然。
被疯马狂踹颊骨,本该回府好生休养的傅夜沉端坐于食案前,定定地看向伏在食案上,双眸迷离,烂醉如泥的百里河泽。
“听楚七说,你心情不好?”
傅夜沉刻意压低了斗笠,好遮去被疯马踹得肿如猪头的脸颊。
百里河泽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自斟自饮。
“别喝了。”
“不要管我,让我醉死。”
闻言,傅夜沉倏然起身,夺过百里河泽怀中酒壶,“啪嗒”一声将之摔得粉碎。
百里河泽隽秀的眉拧作一团,周身戾气尽显,“我说了,别管我!”
“怎么了?”
“无事。”
百里河泽答着,眸光冰冷,唇角笑意藏着一丝凉薄。
傅夜沉妖异丹凤眸微眯,沉声问道,“是不是和凤无忧有关?”
“别提她。”
百里河泽作痛苦状,双手紧捂着胸口。
一想起凤无忧,心就一抽一抽地痛。
他明明是去医馆负荆请罪的,可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地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