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
凌天齐忿忿言之,双手紧攥成拳。
过去一十七年之中,北堂璃音隔段时间就会往凌府跑。故而,他自幼便知北堂璃音善妒狠毒,秉性恶劣。
但他从未想过,她竟会干出这般荒唐的事。
幸好,北堂璃音并非他姑母凌素素所出。
不然,凌府三代清誉,怕是要被北堂璃音造作得荡然无存。
“哥,你在看什么?”
凌双双回过神,她见凌天齐正对着一本脏兮兮满是血污的画册发呆,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凌天齐心虚地将画册藏至身后,正想着将之烧成灰,万万没料到,画册竟被顾绯烟夺了去。
顾绯烟瞅着画册中,自己被山贼流匪肆意凌虐的画面,泣不成声。
凌天齐这才发现,他方才盯着看了许久的那一页,画中之人竟是顾绯烟。
北堂璃音所作所为确实缺德。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的画技堪称一绝。寥寥数笔,就将顾绯烟的神态描画得惟妙惟肖。
顾绯烟没想到,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回忆的时刻,竟被北堂璃音一笔一画描绘了下来。
她蹲伏在地,双手紧攥着画册,涕泗滂沱。
凌天齐见状,心中微微动容。
他直截了当地夺过顾绯烟手中画册,将之扔至火炉中,“都过去了。”
顾绯烟恍若受伤的小猫,双手抱膝,情绪极其低落,“怪我,太过天真!竟稀里糊涂地被玉面郎君的花言巧语骗得这么惨。”
“这哪能怪你?莫要胡思乱想,我送你回府。”
凌天齐殷勤地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绯烟,全然忘却满眼泪光的凌双双。
凌双双见自家哥哥彻底无视了自己,更觉委屈,“凌天齐,你的亲妹妹也需要你温暖的怀抱。”
“乖,回府找爹去。”
凌天齐摸了摸凌双双的脑袋,敷衍地说着。
“你未免太过厚此薄彼。”
凌双双不服气,正欲反驳,不料凌天齐只顾着扶顾绯烟上马,丝毫不理会在马后紧追慢赶呜咽不止的凌双双。
顾绯烟回眸瞥了眼鼓着腮帮子一边哭一边小跑跟上的凌双双,轻声道:“凌公子,你真不打算哄哄你妹妹?”
“这蠢丫头,三天两头闯祸,也该给点儿教训。”凌天齐气定神闲地说道。
闻言,顾绯烟悄然红了脸。
若说犯蠢,她似乎比凌双双更蠢一些。自以为情深不寿,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傻兮兮地耽误人家缉拿真凶。
事实上,凌天齐也觉得顾绯烟蠢得可以。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没办法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
之前,顾绯烟凭着满腹才气名动京城之时,他对她愣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而今,他却因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猿意马。
一直隐于暗处的百里河泽冷眼看着金风玉露轩中的闹剧,面上满是郁色。
他深知,青鸾遇险一事已成为凤无忧心中的意难平。
为解凤无忧心头怒气,他花重金收买了北璃京都内外的山贼流匪,并在北堂璃音亲手所作的画册中藏了一封用以诉衷肠表真心的血书,为的就是出其不意,于不经意间博得凤无忧倾心一笑。
百里河泽曾自信满满地认为,凭着凤无忧缜密的性子,定会发现那封字字啼血的情书。
不成想,凤无忧尚未得见他的真迹。那封血书竟被凌天齐扔至炭炉中,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
北璃王宫,茹素殿
凤无忧赶回之时,君墨染已陷入昏迷之中。
他双眸紧闭,英挺的剑眉紧紧蹙起。
“摄政王,你怎么了?”
凤无忧顺势坐于他的右手边,以水袖轻拭去他额上冷汗。
站定在君墨染身侧的司命含糊其辞,“王妃无需担忧,王只是有些困倦。”
凤无忧深知,司命所言纯粹是在敷衍她。
不过,她并无闲情逸致深究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她让君墨染靠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欲将他带回漪澜殿中静养。
谁料,她刚一起身,敖澈便带着双颊红肿的即墨止鸢气势汹汹地闯入了茹素殿。
“凤无忧,你未免欺人太甚!”
敖澈面色铁青,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凤无忧。
依偎在他身侧的即墨止鸢却将视线落定在昏迷不醒的君墨染身上。
她红唇紧抿,眉眼间闪过一丝关切。
显然,是在为君墨染的身体而忧心。
凤无忧冷漠地扫了眼怒发冲冠的敖澈,声色冷冽入骨,“滚。”
“凤无忧,你若是对敖某有所不满,大可冲着敖某来。何故伤及无辜善良的鸢儿?”
“敖澈,念在你我曾一同征战多年的情分上,爷不同你计较。速滚。”
“谁敢伤害鸢儿,势必付出代价。”
敖澈寸步不让,“咻”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凤无忧鼻头。
司命、铁手见状,纷纷抽出佩剑,分立于凤无忧身侧,“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你以为,我会怕你们?”
敖澈怒极反笑,他高举着手中长剑,将周身内力凝萃于剑刃之上,使得寒芒毕露的三尺长剑于空中发出铮铮响声,好似被封印许久,极度渴望杀戮的巨蟒。
即墨止鸢侧目,看向周身戾气勃发的敖澈,低声规劝着敖澈,“快住手。凤无忧既有摄政王为她撑腰,又有北璃王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我们又岂是她的对手?”
“别怕。我就是死,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敖澈话落,旋即将即墨止鸢护在身后,他猛地挥动水墨长袖,朝着凤无忧命门处接连劈去杀气凛然的数掌。
凤无忧直视着敖澈赤红的双眸,素手结了一个结印,冷不丁地朝着来势汹汹的掌风盖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