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合上书,盯着李由痴,神色突然变的无比凝重,郑重道:“你是说乌蒙草原的异像你早有预感,你开脉也是因为它?”
李由痴心一横,坚决道:“是的。”
那些可能真是我重生弄出来的幺蛾子,现在只能继续骗下去,难道还能告诉他,你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
李齐问道:“为什么不和父王通报一声,明知道是天地异像,就该明白看到的人何止千万,能瞬息到来的全是哪些通天彻地的大人物,他们只需要看你一眼,你便会死,你不怕?”
李由痴心里一松,看见这一世的爹也还勉强靠谱,道:“孩儿不敢通报,如果父王前去大草原的话,草原王定会心生感应,大战一触即发,机缘就不知道成谁的了,孩儿虽然冒险北上,是觉得居然是机缘便不该短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齐本该欣慰,虎父无犬子,内心却怎么都放心不下,道:“你开脉本来算是一件好事,可是和这事情牵扯在一块,好事也不是那么好了。除了赵若飞还有谁知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道理李由痴还是懂的,亲身经历的次数也不是少数,没想到一重生就得折腾一下老骨头了。
“除了赵若飞,看见过我的草原骑兵全被我杀了。”
李齐皱眉,道:“杀了?”
李由痴道:“是的,一个不留。”
李齐开始察觉到李由痴的变化,从先前谦逊的书生突然变成有勇有谋,杀伐果断的将军,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翼翼的掩饰,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他的思维,他的想法。
以前是我这个父亲的失职吗?
对他的要求太高,关心太少,连孩子内心真正的想法的一鳞半爪都无法了解。
他会走怎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
现在来关心这些会不会太晚了?
李由痴尽量演的像李齐心中的李由痴,不语出惊人,不放狂话。可是他并不知道李齐把他的变化都归于他为大唐呕心沥血却对家庭忽视过多造成的,已经开始接受现在的他。
但是他却能感受到李齐刚毅的脸上浮上一层感伤,让李齐变得更真实,真实的父亲。
李齐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本来此次征战草原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战争的残酷,也受一点热血的洗礼,父王从来没想过要你踏入修行者这条通天大道,大唐少了你也不至于会灭亡。”
说到这,李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现在我要你记住两件事,第一,不要把天地异像和你的那一丝联系和所带来的恩惠说出来。赵若飞是无涯派的长老,门派之间皆有斗争,他肯定不会透漏给其他门派,他一定不会放弃你这香饽饽,他们势必想独吞。所以暂时我还能护你周全,这一段时间你不可出府门一步,我们等长安来人,会有人送你回长安。至于第二个要求,你告诉我一个你的答案,修行者为何修行?”
李由痴毫无迟疑的答道:“证道求长生。”
李齐愣了愣,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良久。
李由痴见他久久不说话,问道:“父王,我回答的不对吗?”
李齐道:“你的答案没有任何问题,到哪里都没人敢说有何不妥。每个人的道不一样,大道三千不脱离天道既可,谁又敢直言别人的道是错误的。”
李由痴继续问道:“那父王为何沉默?”
李齐笑了笑,道:“只是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没来由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李由痴好奇的问道:“父王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李齐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更加英姿勃发,就像真正年轻了很多岁,光芒四射。
原来岁月不曾磨去他的棱角,只是让他学会收敛自己的光芒。
李由痴已经明白了,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长安城里的第二颗太阳。
李齐突然拍了一下李由痴的头,笑骂道:“小兔崽子,把话题都扯远了。”
李由痴揉揉头,傻笑道:“那父王接着说,我听着的。
李齐道:“你知道大唐存在的意义吗?”
然而不待李由痴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强者为尊,却是人类的一种病态心理。他觉得他强,他就必须受到万人敬仰,其实那只是敬畏,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是畏。他觉得他够强,他就必须拥有与之相配的财富,如果是用手段掠夺,那和强盗有何区别?这样的强者,恰恰是很多悲痛的源头。我希望大唐是个侠士,你也是个侠士。我想你读了那么多书,侠这一字不需要我跟你解释吧。”
李由痴肃然起敬,侠之一字更多时候是表现在锄强扶弱,不平则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